凉歌朝莫锦天看了眼,唇角露出一抹笑,把被子放在床上,走到慕楚克床前,“爸,您要是听信了那些话,不知道多伤我的心。”

只有在误会解除后,凉歌才会像个小孩子般的撒娇。

“命运真是弄人。”慕楚克叹口气,目光悠长,似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凉歌心以为慕楚克是叹息她与韩少伟之间,眼神慌张的从走过来的莫锦天身上划过,匆匆一句,“爸,少伟和玲媛现在过得很好,我和锦天也是,您别挂心啊。”

虽然莫锦天不在意她的过去,但当着他的面提起,凉歌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安抚慕楚克的同时,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莫锦天。

“好啦,你和锦天先回去吧,你在这里闹腾着,我哪能睡得着。”慕楚克开口催促,故意说得不领凉歌的情。

“我很安静,好不好?”凉歌撅着嘴,不服气的说,“不安分的是锦天,昨晚在床上不知道辗转了好久才睡着,所以我先让他回去。”

凉歌的话一点都不假,习惯睡大床的莫锦天一时间哪适应睡医院的病床,尽管VIP病房比普通病房要高档的多。

“哪有!”莫锦天跟着急了,生怕凉歌要支他走,“那是因为你没睡,我哪睡得安稳。”

当着慕楚克的面说了大实话,而那些话让凉歌有几分羞涩,为了不让慕楚克笑话,她当即白了眼莫锦天,“还真会找借口。”

其实心里暖烘烘的,只是当着慕楚克的面,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慕楚克面露喜色,瘦削的脸庞上因为笑意而骨架分明,还有眼角笑出的褶皱,看得凉歌很是心疼,只听他说,“你不用担心我,先和锦天回去,这新婚燕尔,呆在医院不吉利。”

听到这话,凉歌不由得想起上次金菲儿在医院时,蒲秀琴说孕妇呆在医院晦气之类,凉歌鼓了鼓腮帮,惊奇的看着慕楚克,“一人民教师竟然也迷信,我小时候胆小怕鬼,您还说要相信科学来着。”

“你这孩子。”慕楚克被凉歌说得无言以对,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朝向莫锦天,“锦天,你先带她回去,这孩子执拗起来我都没辙,犟脾气随我。”

这话逗得凉歌心花怒放,像逮着好机会似的,“锦天,听见没,昨天我冲你发火,全是遗传我爸,不然我是一个安静的美少女。”

她有些得意忘形,一改平常的在莫锦天面前自恋起来。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乐融融,莫锦天带着笑,整齐的牙齿在灯光下璀璨得夺目,他揽过凉歌的肩膀,对慕楚克笑着道,“爸,我已经请了专业护理人员照顾您,您若是不想被打扰,我让她们在值班室候着,有什么需要你按服务按钮就是。”

“好好好。”慕楚克看着悦目娱心的女婿,不禁夸赞,“还是锦天想得周到。”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凉歌连忙表示不服,“爸,您还真是嫌弃我在这儿陪着?”

“爸是怕你休息不好。”莫锦天接过话,端详着她的脸,“昨晚就睡了几个小时,黑眼圈都有了。”

语气里满是疼爱的味道,凉歌埋下脑袋,高大的身影赋予了极大的安全感,心里暖洋洋不说,看到慕楚克脸上放心的笑意,她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全降落。

“那我明天再来看您。”她知道莫锦天的心思,若是她留在医院,他哪会听劝回去,“爸,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按床头的呼叫器就好了。”

“好。”慕楚克笑着答应,摆摆手赶凉歌走。

她眉心蹙着,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

莫锦天见状,在旁安慰,“放心吧,这次他们不敢粗心大意了。”

刚出医院门口,凛冽的寒风迎面吹来,凉歌额前的发丝被吹乱,本就冷清的医院因为天色的黯淡变得愈加静谧,冷瑟瑟的风无孔不入的钻进凉歌的身体,使得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一个激灵之后,肩膀上便多了一件衣服。

“你不冷吗?”凉歌冻得不住地发抖,瞧见莫锦天把衣服脱了给她,只穿了一件条纹衬衣的他在灯光下异常轩宇帅气。

“走吧,车里暖和点。”莫锦天摇摇头,帮她把外套紧了紧,将她揽入怀里,迎着冷风便往外走。

因为身高的悬差,被外套围住的凉歌走在莫锦天身边极似一直臃肿的小企鹅,因为她本身就穿了一件长款外套,加上莫锦天的黑色西装,混搭风倒让她与平时的样子大不相同。

刺骨的寒风被莫锦天挡住,她把小脸儿埋得很深,心下一片暖融融。

她想,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一个男人把你握在手心里疼爱,还愿意为你遮风挡雨。

进了车里,暖气加身后,凉歌才停止了抖动,心疼的手伸过去,在莫锦天脸边触了触,心疼的说,“冻得跟铁似的。”

莫锦天依恋似的偏了下头,把凉歌的手压制在他的脸庞和肩膀间,撒娇道,“老婆捂捂。”

被他腻歪到,凉歌故意表现得不在乎,“谁让你讲风度的把衣服脱给我?”

明明心里感动得不行,嘴上还说的不领情。

还真是应了莫锦天那一句,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

“你呀,继续说下去只会让我寒心。”莫锦天似乎是掌握了规律般,笑笑,“其实你心里早已感动到泛滥,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凉歌瞅着他轩逸的轮廓,那浑身散发的气息,让凉歌有种上瘾的感觉,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锦天,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是多么的爱我。”

这句话萦绕在心头好久了,昨天见过秦琳之后她本就想说的,只是慕楚克突然犯病,这句话一直哽在喉头。

莫锦天身子微微一动,眼里夹带着莫名的欢喜,向凉歌凑拢去,细细端视着她,“咱们老婆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呐!”

凉歌上睫毛扑闪个不停,大眼珠子里盈着些许懵懂,面对莫锦天带着几分逗弄的神情,她的心口跳得愈发猛烈,含糊不清的说,“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可没你想的那么邪恶……”

这就是她每次不愿直白表达爱意的原因,总会被他拐着弯理解,然后那戏弄的表情让凉歌意志慌乱又觉难为情。

即使这个男人她已经十分熟悉,但面对露骨的蜜语,她还是会止不住羞怯的想要躲闪。

莫锦天唇角一抹邪魅划过,那俊美绝伦的五官好看到凉歌愣神,躲避之中,眼神流连的在他脸上游移。

“哪有老婆这样形容自家老公的。”莫锦天一阵笑之后,认真地看着她,“凉歌,你这次的表现让老公很感动。”

他突然认真的表情让凉歌回避的眼神也开始专注起来,她面向他,不解道:“为什么?”

她灵动的双眸里流露的天真,总会让莫锦天觉得她的世界纯净的如同天使般。

说她不谙世事也好,无心伤害他人也罢,这样心灵干净的女孩,为什么不全心全意去呵护呢?

“老公还以为你会像往常一样,轻易选择离开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眼含欣慰的。

凉歌面容灼烫,眉梢漾出令人目眩的笑容。

她的笑容总能暖人心窝,看得莫锦天心生暖意。

“我若是再不惜福,老天爷都该厌恶我了。”她把嘴巴一撇,欢喜之中又带点孩子气。

“傻丫头。”莫锦天唇边露出幸福的笑,在她黑亮垂直的秀发上揉了揉,“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要轻易退缩,有老公在,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嗯。”凉歌乖乖的点了点头,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早已把他当作一堵墙在依赖,现在他亲口说了这句话,如同定心丸一般,让她内心更加安宁了。

刚下车,凉歌便被莫锦天打横抱起,这次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因为不适应而发出尖叫声,反倒还乐呵呵的说,“看来我得吃胖点,看你以后还抱不抱得动。”

她一高兴,言辞完全不在掌控之内。

莫锦天抓住她话的尾巴,爽快回答,“好啊,我就希望你长胖一点,这样身体才健康。”

现在都流行瘦成一道闪电,也只有莫锦天才会这样说吧,她不信任的反驳一句,“真到那时候,估计某些人满生厌恶的说,你怎么这么胖呀!”

“我就喜欢肉丸子,不信你试试。”说罢,他便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因为李嫂不在,锦园不再是灯火通明,尽管如此,莫锦天依旧熟门熟路的把凉歌抱进了客厅。

“你眼睛自带手电筒?”一进屋,凉歌发问的声音就来了,顺手按了墙上的灯钮,有几分不可思议,“竟然摸着黑到家了!”

听起来是夸赞,实际是骂人。

莫锦天是聪明人,哪会反应不过来,微微的瞪了眼凉歌,“你这是拐着弯骂人呢!”

他哪舍得对她生气,只是莫名间有种想要磨嘴皮的冲动。

凉歌有些后知后觉,看着他那副无辜的表情,一个没憋住,扑哧一笑。

“莫太太,现在才发现你的快乐是建立在骂我的基础上。”他坐在沙发上,把凉歌抱在怀里,惩戒性的深吻了下,轻轻责备道,“哪有比喻自己老公是狗的。”

“我哪有!”凉歌瞪大眼眸,表示冤枉,“我发誓在开口前,我脑袋里绝对没有闪过什么猫啊狗的,只是奇怪你视力怎么那么好,摸黑都能回到家。”

若不是莫锦天明言,她哪知道他误会成那个样子。

她发笑,只是觉得他那帅气的脸上出现那么囧的表情,却被他理解成了幸灾乐祸。

“没事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一声洒脱,得意的笑容在帅气的轮廓上充满了恣意。

看着他坏坏的表情,连深浓的眉毛间都泛起了得意,她不服气的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

因为隔着衣服,她下口不轻不重,但多少意思到了,莫锦天微皱了下眉头,故意装疼,“哇,这只小狗不是还没有长牙吗?怎么咬得这么痛呢?”

他表情到位,让人很难产生怀疑,不过这一次凉歌没有上他的当,从他怀抱里起来,抛了抛长发,作了一个妩媚的动作,“莫先生,其实我更愿意做一只狮子。”说完,她就做了一个狮子发怒的表情,张牙舞爪的样子,逗趣横生。

“哈哈哈……”莫锦天欢快的笑声响彻了客厅,凉歌背对着他,也是偷着乐,头一次觉得这么大的屋子竟有了闹哄哄的感觉。

不过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轻松自在。

她走在楼梯上,身后的人传来一句,“母老虎才是对女人最切确的形容,不知道莫太太以后会不会进化成那种程度。”

凉歌知道他这样说是故意想要她动怒,好继续同他斗嘴,她不上当的继续上楼,回到房间,才止不住的大笑开来。

这几天一直紧绷着情绪,这会儿笑意开怀,倒是让心情纾缓了不少。

她站在镜子前,摸着下巴,紫红的痕迹已经消散,今天在医院慕楚克还问她下巴怎么了,她说长了几颗痘痘,一时痒痒就抓了几下,慕楚克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估计见莫锦天待她那么好,心里也放心不少。

洗完澡出来,凉歌随意拉了下抽屉,发现上次金菲儿交给她的那张卡,才记起要把这张卡还给韩少伟,这段时间老是出岔子,便把这件事给耽搁了,加上上次跟他闹得个面红耳赤,若不是今天在医院碰到他,凉歌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曾经费力去忘怀的事情,竟在之后的各种匆促中变得毫不重要。

之所以那么快走出迷雾,全然是莫锦天对她的爱,要不是她,她还在那片寸光中奢求韩少伟的回心转意。

记得看过一句话,男人才有真正的爱情,而女人是谁对她好,她便死心塌地。

她对莫锦天,除了死心塌地般的依赖,还有割舍不下的爱。

她要的,就如她一只手的气力,她只想抓住她能够握住的幸福。

“看什么呢,那么出神?”莫锦天手里端着煎饼,放在一边,走到凉歌身后,瞅着她拿在手上的卡,问:“怎么了?”

见她表情不似刚才,语气里带着一抹关心。

“这张卡是要还别人的。”她摇摇头,看着他,回到。

莫锦天微弯修长的身子,看着镜子里的凉歌,“老公只不过一时好奇罢了,即使莫太太有私房钱,老公也不会过问。”

他语气作怪,连那表情都有几分小坏。

凉歌觉得应该告诉他,“我实话告诉你,可你不能胡思乱想。”

虽然他理智,但还是会吃醋昏了头,凉歌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

“保证不会。”莫锦天恭恭敬敬的作保证,把凉歌的身子扳过来,自己坐到床沿上,与她面对面,坐姿的正式,让两人看起来像谈判一样。

“这张卡是韩少伟的。”她看着那张卡,把一切如实相告,“我刚到锦园不久,菲儿就收到一个包裹,有一摞信,还有两万块钱。”

莫锦天眸光瞬即暗下去,但很快又染起一片光泽来,“这些钱,你准备还给他?”

看得出她脸上没有任何激动的表情,他也如是平静。

“我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当时放在菲儿家,后来因为她要搬家的缘故,把这些钱存进了卡里,然后交给了我,我一直打算要还给他,可是因为各种原因给耽搁了。”她懊恼之下,垂头丧气的样子像一个孩子,“那些信我一封都没有看,不知道菲儿后来怎么处理了,还有上次我离开锦园去打工身无分文,取了点出来应急,不过后来存回去了……”

提到上次的事,莫锦天心生内疚,把她拉了过来,将她放在自己的双腿上,“这事交给老公吧,我保证物归原主。”

“不行。”她摇头拒绝,想到上一次韩少伟说得那些话,不赞同莫锦天的提议,“韩少伟是个要面子的人,你若是替我出面,他又会觉得我们在打他的脸,所以等下次去玲媛家,我再找个时机还给他。”

“也好。”莫锦天拍了下她的头,站起身,把上次她丢失的那张卡递到她手上,“密码是六个一,以后要买什么就用这张卡,而且可以透支,不过我亲爱的老婆如此精打细算,我看得花好久才会有透支的时候。”

“这张卡?”她上次不是弄丢了吗?记得当时莫锦天还寒着脸说她没收拾之类,现在又重新出现在眼前,倒让她觉得奇怪。

“莫太太,你再出现这样蠢笨的表情,你老公的智商会跟着降低。”莫锦天故意揉了揉眉心,“没听说过有俩字叫补办吗?”

“喂,谁知道这张卡是不是上次我丢的,我只是觉得上次那张卡肯定被你捡到了!”她为了免除尴尬,故意把责任往他身上推。

换作以前,她哪敢呢。

当时丢了卡,负罪一样的站在他跟前,连声的说对不起,而眼前的人一言不发,像一座随时都可能迸溅岩浆的火山。

“好吧好吧,就是我故意藏起来。”想到那时候对她态度极差,莫锦天这会儿语气柔软,一个劲儿哄着她。

“好吧,原谅你啦。”凉歌挂着他的胳膊,笑得很是得宠。

“刚刚接完电话有点饿,所以做了点煎饼,要不要吃一点儿?”

“谁的电话?”

“爸打来的。”莫锦天眉头一皱,心想,他兴致勃勃的给她做了煎饼,竟然无动于衷,而是追着问谁打的电话,他用手在她眉心一点,“查岗吗?爸打来的。”

“你爸还是我爸?”她一点也不含糊,当即问到,一问一答,像是在玩快问快答的游戏。

“明天去医院看完爸,得回莫宅一趟。”莫锦天脸上露着几分惆怅,“明天是我妈的生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