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走了过来,故意对电话大声喊道:“喂,李立国啊?你听着啊,我现在问你一件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你听着啊:你有对象吗?啊?没有啊?你还没对象啊?哎呀,怎么搞的!你听着啊,我现在,和圆圆的姐姐在一起,我想把圆圆介绍给你做女朋友,我们要你表个态,你必须老实交代,哦不不不,我说错了,你,必须老实回答,听到了吗?……那好,你说,你对圆圆的印象如何?告诉我,快点儿……很好?那就是同意啰……啊?什么?太好啦?那行,男子汉,声音大一点儿,勇敢一点儿,你把‘太好啦’三个字再说一遍,我把电话交给她姐姐,我现在开免提了啊,来,好了,你说,声音大一点儿,快说。”
“太好啦!”扬声器里,传出李立国的声音。
杨淑娟瞪着她,没说一句话。
吴琳赶紧收回电话,对着手机说:“好了好了,圆圆的姐姐也同意了,她说,对你的印象还不错,哈哈哈。”说完,挂机。
杨淑娟转身,孤身一人,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去。
一阵风吹来,杨淑娟裙褶飘飘,别有一番风情。
吴琳犹犹豫豫,呆了呆,追了过去。
跑到她身边,她看到:杨淑娟在流泪,嘴唇微微颤抖着。
“杨总,你这是,怎么啦?”吴琳装作手足无措的样子。
杨淑娟戴上墨镜,用纸巾擦拭着泪水,说:“从小,妈妈就生病,离开了我们,爸爸,与别的女人结了婚,我们两个,在姑妈家长大,每次,妹妹被人欺负,我都会,挺身而出,与人搏斗,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不管,是赢还是输,只要我,还能站起来,我都会,坚持到最后。有好吃的,我会让她先吃,因为,我知道:我们没有妈妈了,她需要照顾,而我,就是她最亲的亲人。所以,一直到今天,我都让着她,包括詹姆斯,我和詹姆斯的婚姻破裂,就是因为她,最后,我退出了,呜呜呜,我原以为,詹姆斯,会和妹妹走到一起,想不到,那个老流氓,他,居然,把妹妹也撇到了一边,呜呜呜,我真的,好失败,呜呜呜……”杨淑娟坐在沙滩上,伏在臂弯里,失声痛哭起来。
吴琳站在一旁,手腕擦拭着泪水,泣不成声。她也坐下,伏在臂弯里,失声痛哭。
海浪越来越轻,似已知晓伤痛者的心事,不忍靠近,远远就在刹车,因有惯性,还是滑到了沙滩,随即撤离。
杨淑娟哭了个痛快,她满脸泪痕,拂了拂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扬起头,望着远方的大海发呆。
一艘摩托艇在前方冲过,绕了一大圈,又冲过来。摩托艇上的男子,露出健美的胸肌,头发横飞,英俊潇洒,他一鼓作气,勇敢地冲过每一道海浪。男子身后,坐着一位妙龄少女,抱住他的腰,紧贴他的后背,长发飞舞,发出一阵阵兴奋的尖叫声。
杨淑娟迎着海风,向大海走去。她没脱鞋子,神情恍惚,一步一步,踏进了海浪中。
吴琳回头,蓦然看到了水中的杨淑娟,一怔,惊讶地喊道:“娟姐!你要干嘛?”她一边哭,一边向杨淑娟跑过去。
等她追到,两人已水没胸襟。她一把抱着杨淑娟,用力往岸边推,杨淑娟挣扎着,执意要到水中去。一重巨大的海浪滚过来,两位女子没站稳,倒了下去,全身湿透。
吴琳呕吐着,又咳嗽几声,站稳,她向周围寻找,看到了正走向深水的杨淑娟,又扑了过去,大喊:“不要啊,不要!娟姐,我错了,不要啊娟姐!”吴琳再次抓住她,使劲往后拖。
两人再次滑到,手臂挥舞,在水里转着圈儿。
这时,摩托艇直冲过来,男子伸出一只手,抓住杨淑娟的胳膊,缓缓向岸边驶去。
岸边,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行人,大家议论纷纷。
男子与吴琳将杨淑娟抬到了绿化带的草地上,放下。杨淑娟手腕捂住半边脸,一个劲儿哭泣。
吴琳浑身湿漉,她颤抖着,走到一边,悄悄拨打李立国的电话。电话接通,她满脸泪水,喊道:“立国啊,你快来啊,刚才,杨淑娟跳海自杀,被人救起来了,好恐怖啊,你快来啊,滨海大道,我现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啊,你快来啊,好吗?”
旅店
房间内,李立国听完电话,赶紧挂机,惊恐的样子,对杨圆圆说:“不好了,我老乡出事儿了,我要去看一下。”说完,已冲到了门口,开门,出去,“碰!”地关了门。
圆圆正在吃东西,她抬头,迷茫的表情,傻傻地望着大门。
街道
李立国冲出,直接站在机动车道上拦车,一辆的士车戛然而止,上面还有乘客。司机放下车窗,愤怒的表情,破口大骂:“你找死啊!不想活啦?”
李立国眼泪汪汪,张大嘴巴喘着粗气。他让开,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对不起!”
这时,一辆的士车赶过,停在了车后。
李立国快速跑过去,开门上车,喊道:“师傅,滨海大道,快!”
的士车打着转向灯,变道,向前冲去。
李立国痛苦的表情,闭上眼睛,两颗泪水落下。他擦拭着泪水,看着窗外,说:“师傅,求求你,再快一点儿好吗?”
“已经够快的啦,我知道你着急,放心,我会争分夺秒的。”司机说。
他又转身,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痛苦的表情,脸上泪水滑下。
大海
水面,满是海浪,起起伏伏,像一群放纵的人们,热情洋溢地跳着桑巴,向世界展示千古不变的韵律。
绿化带,吴琳坐在草地上,浑身湿漉,抱起杨淑娟,颤栗地哭泣,为她擦拭泪水。不时有过往的行人,小心靠近,悄悄察看。
辅道
玛莎拉蒂车的后面,一辆的士车赶来,戛然而止。车门打开,李立国跳下,拼命向前跑去,他看到了草地上的吴琳和杨淑娟,扑过去,一把抱住杨淑娟,哭着喊道:“你干什么啦?你这个傻瓜!你要干什么啊?!呜呜呜……”他把脸贴在她的脸上,恸哭起来,泪水滑下,落在杨淑娟的脸上,流进她的头发里。
杨淑娟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好累,我受不了了。”
李立国抬头,摇着她吼道:“这个世界,谁活着不是好累?!难道,只有你吗?啊?!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吗?啊?!难道,只有逃避,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吗?啊?!唔唔唔……告诉你,不是的,不是的,呜呜呜呜……”
杨淑娟闭着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是我拖累你了,我不配,我想放手,我要放手。”
“不行!你说放手就放手?不可以!不可以!唔唔唔……”李立国嚎啕大哭。
吴琳哭着起身,退后两步,又坐下,头伏在臂弯里,一个劲儿恸哭。
这时,李立国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杨圆圆”。他直接关机,抱起杨淑娟,向小车走去。周围,许多行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吴琳起身,擦着眼泪,跟着后面走着。
李立国抱着杨淑娟说:“娟,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在哪里吗?”
“记得,在,玫瑰园,后来,进了旁边的室内酒吧。”杨淑娟闭着眼睛,眼泪还在流。
“嗯,是的,还有呢,后来呢。”李立国的泪水滴在她的脖颈上。
杨淑娟勉强一笑,说:“雷蒙宾馆,115房,这数字,我,永远不会忘记,比114,多了一个一,或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不,不对!上天,从未这样安排过,这只是,巧合,现在,我们俩再去一趟雷蒙宾馆,看114房是否有客人定下了,如果还在,就定下来,我俩,一定要在那间房里住一晚,好不好?”李立国抱着她,边走边说。
杨淑娟眨巴着眼睛,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说:“好,谢谢你!今生今世,有你,真的,我知足了。”
李立国回头喊道:“吴小姐,你坐的士回去吧,叫他们今天,都不要打我的电话,我要和她好好谈谈。”
吴琳擦去眼泪,睁大眼睛看着他,使劲儿点头。
玛莎拉蒂,李立国打开车门,将杨淑娟副驾位置,自己亲自开车。
吴琳从车上取出包包,这时,包内的手机在响铃。
她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杨圆圆。
她紧张地朝车内看了看,转身,快速向绿化带走去。她接通电话,故作镇静,小声说:“喂,圆圆啊,今天,你与立国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吧?”
电话里,传出圆圆的声音:“不开心,吓死我了。刚才,立国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老乡出事儿了,就跑出去了,打他电话,他又关机,也不知,到底出了啥事儿,我好怕呀。”
“哦呦,能出啥事儿呀,胆小鬼!别怕别怕,就算有事儿,也是别人的事儿呀。你怕什么啊,挂了挂了,啊!”吴琳挂机,想了想,又开始抹泪。
街道
另外一对夫妻正式分手。
车内,戴丽霞(APT船务公司驻深圳分公司营销经理)握着方向盘,与车窗外的男人在说话:“谢谢你,终于,我自由了。离婚协议上写得很清楚:我净身出户。所以,我希望,你能体谅我的心情,今后,请不要随意打扰我,以免,影响我的生活。你,能做到吗?”
车窗外,男子苦笑道:“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失落的感觉,那么,请记住,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他愿意为你分担忧愁,排解困惑。”
“够了,你以为,除了你,我就没人说话了吗?你这样一个男人,除了在你需要的时候,擅于表现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会做、且能作出成效的?希望你,好自为之!你也老大不小了,别以为,你这样的男人,就凭着一张花哨的嘴,就能呼风唤雨、一呼百应,我算是看透了,你除了那些狐朋狗友说的有‘会做人’的特点之外,对于‘做事’,你满头雾水,要么举棋不定,要么寸步难行,你,这样一个男人,将来,能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么?但愿如此。可是,我已经,对你失去了信心,因为,我认定了,你,做不到,你什么都做不到,你那一套,已与现实格格不入,我对你,已经,彻底失望了!”戴丽霞尽力克制着情绪。
“那好吧。我也承认,你说的很多话,都是对的,说中了我的要害。但是,你还是错了,错就错在,你以为,人都是不可以改变的。其实,每个人都有缺点,难道,我就不可以改吗?”车外的男人愤愤地说。
戴丽霞冷冷一笑,启动引擎,开车离去。车上,她又冷笑一声,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说道:“改?人可以改,狗可以吗?”
医院
病房,只有一张病床。李维芬躺着。
老妇人(她妈妈)在为她洗脸。
这时,进来了几位警察和法官,还有维达物流公司的陈调度。一位法官(薛法官)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李经理,好些了吗?”
李维芬看着他,说:“还是,下半身没有知觉。”
“哦,这样啊,类似的病人,我也曾见过,治愈,不是没有可能的,别东想西想了,安下心来,配合治疗吧。”薛法官说。
“好的,谢谢!对了,法官啊,我们公司那些遗留的问题,现在,有处理结果了吗?”病床上,李维芬(维达物流公司法人)担忧地问。
“已经有初步的结果了,我们也正是为这事来的,你们的调度和律师都很负责,也一直在积极主动参与调解与核算的工作,所以,现在结果,对你,还是比较有利的。我就简单说明一下吧,不耽误你太多休息时间了。”薛法官从包里拿出一张纸。
“哦,没关系,您只管说。”李维芬认真听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