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烟不急不缓地放下手中的活计,解释道:“我至今没有动用过销魂这样霸道的毒,更不可能下给洛嫣然,是不是你弄错了?”
徐云尘拍案而起:“水华烟,我虽然不如你精通医道,却也能分辨一二,嫣然的脉象分明是中了药人的血制成的毒,堪问这世间除了你的销魂,还有什么?若非大师兄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
徐云尘并不想对着华烟发怒,只是近来,华烟对他愈发疏远,甚至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平日里,还好有洛嫣然柔情似水地安抚他,现在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叫他怎么忍得下去!
华烟倔脾气也上来了,她虽然不愿意与人去挣什么,但也不会傻到去乱背黑锅:“我说过我没有害洛嫣然就是没有!”
徐云尘冷笑:“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心狠手辣、麻木不仁,当初,我就不该救了你!”他抬手想要掀掉桌上的香鼎,华烟按住。徐云尘怒不可遏,一把推开华烟,华烟不曾想到他会真的对自己动手,一时不备,撞在了桌边。
剧痛翻江倒海的袭来,华烟滑坐在椅子上,抬手指向一边的柜子:“左边第三层。”徐云尘急忙打开,果真找到了一瓶药,冷哼一声拿了药离开。
华烟低头看,纯白的衣摆上渐渐晕染开暗红的血色,触目惊心。就在半个月前,华烟开始犯困、恶心、呕吐,这才发现了一个不该存在的小生命。她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留下他,现在看来,不必烦恼了。
华烟挣扎着依到榻边,褪下沾血的衣裤,自己用内力催热本用来净香的水,给自己处理了一下狼狈的躯体,将那一团血肉模糊装入白玉匣中。一把火烧掉那些血衣,华烟想,徐云尘,我会救你的洛嫣然,从此两不相欠。
吞了一粒止血丸,换了身深色的衣物,华烟出了香坊。看着华烟苍白的脸色,杏儿不放心地迎上来。华烟妖兽:“你去把里面收拾一下。”
杏儿推开香坊的门,便被那难以忽略的血腥味惊住了。小榻上、桌边的椅子上、残留的衣物余烬上,暗紫的颜色,触目惊心。杏儿慌忙回首,华烟已经不见了踪影。
华烟出了水府,寻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又换了一张面容,换了一身衣服。租了一辆马车,让阿三和另外一个影卫——小六送她往北而去。
云城所处的位置本就偏北,又已经到了秋季,天气越发的冷了。华烟身为药人,又刚刚小产伤了元气,更加畏寒,抱着棉被缩在马车里,阿三和小六轮流驾车,日夜兼程往北而去。
正在回云城路上的素桓总是觉得心中绞痛,亦是不顾辛劳往回赶,一路不知道累死了几匹马。好容易回到云城,却被泪眼婆娑的杏儿告知,华烟十天前就已经失踪了,不过带走了阿三。
素桓看到那些染血的衣料、桌凳、被褥,一口气岔开,气血逆流,喷出一口血。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素桓立即发出号令,让所有霁天阁的势力开始寻找华烟的踪迹。
不过两日,消息传来,在极北之地发现了阿三和小六的身影。素桓立即让人在各地的驿站备了马,一路未曾停歇,逢驿站就换马而行,一路追了上去。霁天阁的势力也每日用鹰雕给他报告华烟等人的行踪。
原本二十天的行程,竟被硬生生缩成十一天。一路上,素桓只休息了不到十个时辰,终于追上了华烟的马车。幸亏华烟是乘的马车,要是骑马,可就更难追了。素灵那小子说中了,素桓真是在“追”他的三嫂。
华烟三人正在城中补充干粮和水,顺便找了一家客栈沐浴更衣,收拾了一番。华烟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一抹不复鲜亮的红色,惊讶道:“素桓,你怎么会在这里?”
素桓看着那个笼在玄色大麾中的身影,面色几乎苍白到透明,仿佛一碰就会碎裂。
“华烟,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华烟拂去素桓珊瑚护额上的灰尘:“我没事儿。我让伙计准备些热水,你也打理一下。你现在这样,怎么做我的美人?”
华烟略显刻意的调笑让素桓心中一抽一抽的痛,脸色苍白成这样,手凉成这样,怎会没事?但他没有道破,而是听了华烟的吩咐。进屋前,素桓突然回头:“华烟,你不许趁我梳洗的时候偷偷溜走。”
华烟一怔,眉间泛起暖色:“好,我不走,等你。”
云城中,洛嫣然服下解药十日方醒,却经常觉得内脏刺痛,更不能剧烈运动或是食用刺激性食物。徐云尘只能探得她内脏受损却不能医治。拖延了十几日再去找华烟,却被杏儿打了出来。
按说杏儿武功当然没有他高强,奈何杏儿就像是一个失去了骨肉的母狮,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味的攻击他。他顾及徐云鸿和华烟的面子,又不能伤了她,自然败下阵来。自然地,他没有找到华烟。
洛嫣然的身体一天天衰弱下去,无奈之下,徐云尘回出云谷取了大元丹来吊着她的命。
他没有忘记洛家是他的仇家,更无法忘记那一段屈辱的回忆。承欢男人身下的日子,深深烙在他的灵魂里。但是他可以对洛昊天下慢性毒药,可以窃取武林盟机密送给魔教,却无法对沉静如水的洛嫣然下手。
上一代的恩怨与她何辜?他不愿意将她牵涉进来。他曾经想过,等一切了解,他就带她回出云谷,让她在那里安度一生。
至于华烟,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对洛嫣然痛下杀手?然而,他更不明白的是洛嫣然此刻的后悔。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又何必为了引起徐云尘的注意而吞了那颗药丸?难道毒药不都是只要有解药就可以安然无恙吗?为什么她会遭这种罪?
她服药之前问过郎中,知道那是一种毒药。她以为,那可药丸一定是华烟独有的,因为她询问过好几个有名望的大夫,都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她想,只要吞了它,那么她不必指证,毒性就是最好的证据,就可以无声无息离间徐云尘和华烟的关系。这样徐云尘就不会一天到晚往水府跑,就有更多的时间与她在一起。凭什么那个虚伪的华烟公子可以离他三步以内,而她洛嫣然不可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