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抹去眼角的湿痕,华烟起身打开房门。彼时贺兰迦正凝视着湖心的红莲。本该在盛夏时分绽放的红莲,却在这春末夏初的时节展露笑颜。
“我以温泉水引入湖中,如此便可四季生莲,此法如何?”贺兰迦头也不回。华烟“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贺兰迦站起身:“结束了?”
“结束了。”
贺兰迦抬起右手轻轻挥了挥,便有人从暗处现身进入房间,想是去送那女子离开了。
贺兰迦的面具未曾取下,华烟看着他的背影出神。不同于在人前的威严魔魅,此时的贺兰迦显得有些孤单落寞。
爱不得,舍不得,忘不了,却必须放手。也许这就是贺兰迦现在心境真实的写照。
“贺兰教主,容华烟冒昧问一句,你为什么想要得到乾坤玉?”
贺兰迦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片刻,随即低低笑开:“你这丫头好生有趣,难道你不知道得乾坤玉可得藏宝图吗?”他周身的气质又变得如同魔类。
“我不信。”华烟摇头。
贺兰迦回过身,凝视着华烟的双眼。华烟此时用的是一张略显清高的面容,在落音丹的作用下,声音与寻常少年无异。但对上贺兰迦的眼睛,华烟竟然有些心虚,她害怕。
贺兰迦心生疑窦,眼角余光陡然瞥见华烟的左手小指无意识地抖动。立即出手想要抓住华烟的手,华烟却出于本能接下了他的招。
力量相撞的一瞬间,贺兰迦大惊,这小丫头竟然一直在扮猪吃虎!那么,到底会不会是她呢?
眼珠一转,贺兰迦心生一计,试一试总是不妨的。
“安雅,我是哥哥!”华烟的动作果真一顿。便是这一顿的功夫,华烟的双手已经被贺兰迦抓在手中,动弹不得。
制住华烟,贺兰迦封了她几处大穴。修长的手指抚上华烟的颊,温热的触感仿若真人面,连红晕都能看到,果真天衣无缝。在白玉杯中沾湿手指,于华烟耳廓处摸索,慢慢揭下薄薄一层“皮肤。”
华烟闭上了眼。贺兰迦看着那张只会在午夜梦回时出现的面容,有几分难以抑制的狂喜,有几分忐忑不安。手指微动,华烟瘫软了下去。最后的知觉,是身体落入一个薄凉的怀抱。
贺兰迦不知所措地抱着华烟,口中喃喃:“怎么会这样,你怎么会在这里,不该的,不该的。你都看到了,你如此聪慧,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思?我该怎么办?”
暗处的影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推了一个人出来:洛涯。
洛涯正是在云霄派时的玄衣男子,也是贺兰迦一手提拔的心腹爱将,向来成熟稳重,很得贺兰迦重用。
洛涯踱步至贺兰迦身后:“教主,出了什么事?”
贺兰迦抱紧华烟,掩住她的脸:“没事,洛涯你亲自率领暗部一队,以后就跟在华烟公子身后,帮我保护好她。”洛涯很茫然,华烟公子这是成了自己人了?纵使疑惑,但他的忠诚还是让他点了头。
华烟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她身处一间秀雅的闺房之中,而贺兰迦已经不见踪影。
不久,有人敲门,听声音应该是昨夜的玄衣男子。
“华烟公子,教主让属下送您回去。”
华烟抬手摸了摸脸,面具还在。轻轻嗯了一声,落音丹效力已过,她不宜说话。
到了熟悉的小道,华烟就示意洛涯不必再送,独自向水府方向而去。洛涯代她走远,隐入暗处,手指一挥,亦跟了上去。
华烟神思恍惚地回了府,与等候已久的众人打了招呼便回房休息了。掀开香鼎,满满一盒“忘尘”倾入,浓重的香气弥漫在几乎封闭的空间。
华烟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无力地滑倒在地。她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很甜很甜的梦。
梦里依稀往日,她还是那天真无邪的稚童,被母亲抱在膝头,哥哥会拿着棒棒糖逗她。虽然父亲从来不会来看他们,可是他们一家三口依旧可以其乐融融,共享天伦。鸟语花香,伴着欢歌笑语,度过一个又一个平凡而温馨的日子。
渐渐地,她长大了,面对着别人的讥讽的目光总是无所适从,母亲也一天比一天憔悴,看着她和哥哥的目光总是忧伤而又有些怨恨。可是她依旧可以很快乐,因为母亲的怀抱依旧温暖,哥哥的目光依旧温柔。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别人的目光不算什么,只要母亲和哥哥还在,天变不足畏,人言不足恤。
徐云尘等人不放心华烟,就到华烟房间看看。可是徐云尘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众人心下慌了,直接撞了进来。
一进屋,香烟滚滚,几乎透不过气来,而华烟已经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徐云尘立即抱起华烟,徐云鸿开窗,可香一时半会儿散不去。徐云尘解开华烟的领口,让杏儿找出破霜点上。
杏儿拉开梳妆台边的立柜翻找,不多时就找到了破霜。香气散尽,华烟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在徐云尘怀中睡得香甜,嘴角一丝笑意。
徐云鸿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杏儿去通知素桓,而徐云尘则留下来照顾华烟。
“忘尘,忘尘,烟儿,是什么要你需要它来暂时忘却红尘?而此刻,你的梦里又是否有我?”
将华烟安置好,徐云尘给她点上她习惯的鹅梨香。香甜的气息如同少女的梦境,那样美好而幻灭。
感觉到有人的注视,徐云尘回过头,华烟半睁着眼看着他。徐云尘微笑,放下手中的莲花盏,侧身坐在床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