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嘉儿赶到嘉德宫的时候,思柔刚好苏醒了。
这丫头一醒来,就又开始发疯,几个人都拦不住。
“你这是要去哪啊?你要做什么?”姚嘉儿莫名的看着她,只觉得满心悲凉。“思柔,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除了赔上自己的命,不会有半点好处。你杀不了皇后的,那是皇后啊!你以为你还能像刚才那样,轻易的就再接近她一回?”
思柔听了这话,心如刀绞:“是奴婢没用,都不能为小姐报仇,奴婢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倒不如追随小姐而去一了百了!”
“胡吣。”姚嘉儿走到她面前,俯身托起她的下颌。“你是邓贵人一手调教出来的近婢,我却不信,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你就能这样要死要活的什么都不顾。她若是知道你这样无用,难道不会心疼么!方才,要不是无棱机敏,救下你,你只怕早就被碎尸万段了。哪里还能亲眼看着我们给你家小姐报仇。”
报仇两个字,让思柔燃气了希望。“姚贵人,奴婢求求您,求求您念在我家小姐往日的情分,替她报仇吧!她死得冤啊,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走了……老夫人若是知道,得有多伤心……”
“你放心吧。”姚嘉儿攥了攥拳,伸手扶了她起来:“邓贵人心善,好人是不会就这么白白的殒命。我和周姐姐一定设法查清楚整件事,绝对不会让邓贵人含冤莫白。但是这可能是个很漫长的过程,你必须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能再胡来,更不能舍弃自己的命。”
思柔用力的点了点头:“只要能为小姐报仇,不管是一年十年,还是耗尽此生。奴婢绝不会再冒险,更不会再懦弱,求贵人帮一帮我家小姐。”
“好。”姚嘉儿扶了她起来,用力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听我说,现在还不是难过的时候。思柔,你必须振作起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邓贵人到底是为何得罪了陛下,怎么就忽然被送出宫了。要知道,陛下对邓贵人的态度,直接关系到我们将如何想皇后寻仇!”
这话说完,姚嘉儿不免又觉得有些武断。“其实也不一定是皇后。”
“贵人,您的意思是……”思柔一脸的惶恐:“未必是皇后娘娘对小姐下毒手?”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这总感觉。”姚嘉儿有些无奈:“我总觉得陛下不至于这般无情。得知邓贵人是在皇陵遇刺,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要知道,这皇城内外,有数之不尽的庵堂。陛下真若是生了邓贵人的气,尽量将她发落的远一些也就是了。可怎么偏偏会选在皇陵附近。不就是因为那里有常年戍守的侍卫么!”
稍微停顿,姚嘉儿又道:“陛下从来不会恩赏戍卫御酒。何况皇陵是个庄严的地方。若非是想让邓贵人能在这样的佳节不留遗憾,陛下怎么会送那么多美酒过去呢!种种迹象表明,陛下其实并非冷酷之人。而实际上他将邓贵人安排在那里,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可惜,偏偏有人满腹诡计,竟然坏了陛下的好事!”
思柔很赞同姚贵人这番猜测,捣蒜似的点头:“奴婢也觉得陛下不至如此。奴婢日日陪在小姐身边,从未发觉陛下对小姐有责备之心。且事情来的突然,奴婢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小姐被送出宫之后,宫里给嘉德宫的食物、药品,甚至衣料都如旧。只是独独少了小姐那一份。外人开来,陛下是厌恶了小姐,实际上却不曾亏待我们这些奴婢。若非陛下心中对小姐有情,那又何来的这些恩惠!”
思柔的话让姚嘉儿增添了不少信心。“这就对了,陛下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但不管怎么样,怎么都要好好在这嘉德宫里找一找,看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正说到这里,姚嘉儿猛然发觉门口有人,不禁心口一颤。“是谁在外面!”
外头的人听见声音,身子不禁一颤:“是奴婢。”
听不清她的声音,姚嘉儿也觉得这人并熟悉,便冷声道:“进来!”
挽绒连忙推开门,快步走了进来:“奴婢拜见姚贵人。”
“你是谁?抬起头来!”姚嘉儿相当的不悦:“为何躲在门外鬼鬼祟祟的偷听本贵人说话?”
挽绒连连摇头,满脸的惶恐:“奴婢并没有偷听贵人说话,奴婢只是想知道……我们贵人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整个后宫都在传,说贵人……贵人她……”
煞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一瘪嘴,眼泪就扑簌簌的掉了下来。姚嘉儿看见挽绒这幅样子,也不禁触动心肠:“你是伺候邓贵人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
“姚贵人有所不知,这丫头蹭在宫外面救了清河王妃的命。王妃感念她一番恩情,就带进宫来伺候在小姐身侧。后来清河王妃出嫁,执意将她留在宫里继续伺候,也算是替王妃向小姐尽一份心。”思柔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扶了挽绒起来。
“思柔姐,你快告诉奴婢,他们说的都不是真的,贵人会安然无恙的回来对不对?”挽绒哭的厉害,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刚才奴婢还和巩台打了一架,他说皇后娘娘叫人去迎贵人的玉体回宫,他怎么能这样胡言乱语,贵人好好的怎么会出事!思柔姐,你倒是说话啊!你快告诉我他们根本就是在骗人,对不对?”
看她这么难过,思柔再也撑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思柔姐,你别吓唬我啊……”挽绒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两个丫头抱成一团,只想哭的天昏地暗。
“好了,都别哭了。”姚嘉儿强忍着眼泪,道:“你们若是真的舍不得邓贵人,就该多为她做些事情。这些日子,嘉德宫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有人多次来窥探,甚至偷偷打探邓贵人的消息,又或者是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你们都仔细想想。不可以遗漏任何线索。也许,害邓贵人的小人就在这线索之中。”
两个丫头听了这话,才渐渐的止住了哭泣。
两个人细细的想了一遍邓贵人离宫之后的事情,却全无头绪。
“不瞒姚贵人,奴婢私下花了不少银子,就想打探到小姐身在何处。甚至还曾托人捎信给清河王妃,希望她能求助于清河王,暗中查找小姐的位置,也好安心。只是银子虽然花出去了,可宫里宫外都查不到半点线索。也从来不曾有人来嘉德宫垂问,平日里,也就是您和周贵人偶尔回来走动……”
思柔当真是想破了头,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贵人,您说这该怎么办啊?奴婢当真是急死了,却不知道还能怎么帮衬小姐,都是奴婢没有用!”
看她急成这个样子,姚嘉儿不由得叹气:“傻丫头,你这样为难自己也是徒劳。只管放开心胸,本贵人倒是有个主意……”
“还请姚贵人示下……”思柔眼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是都说疑心生暗鬼么!咱们不妨拿邓贵人的死,在这后宫里掀起一层浪。逼着对邓贵人下毒手的歹人自己跳出来,即便到时候没有证据,也能让陛下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姚嘉儿也是给逼到绝路上来了,她知道,若是不这样为邓贵人报仇,只怕下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贵人的意思是……”思柔瞪圆了眼睛,低声道:“装鬼?”
“是。”姚嘉儿微微勾唇:“本贵人需要一个身手灵活,大胆心细的人,好好的做这出戏。”
“就让奴婢来吧!”挽绒红着眼睛道:“奴婢自幼和爹爹学过一些功夫,清河王妃也曾指教奴婢,让奴婢留在邓贵人身边,就是为了保护贵人,以防不时之需。”
“太好了。”姚嘉儿觉得邓贵人身边的人毕竟都可靠,且这个丫头眼生,宫里很多人都不认识她,即便是露出马脚,也能很好的遮掩过去。“你们附耳过来。”
两个丫头丝毫没有犹豫,迅速的凑到姚贵人身前。
而这个时候,阴凌月已经领着冯芷水打开了酒窖的门。
“陛下赏赐给皇陵戍卫的御酒,就是从这里送搬出去的?”冯芷水皱眉问看守的戍卫头领。
“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那头领一脸的惶恐,不知道自己摊上了什么事。只是皇后煞有介事,他并不敢掉以轻心。
“分别查看这些酒有什么不妥。”冯芷水示意身后的人动手,马上就有人带着银器将面前的酒坛子逐一打开。
“皇后娘娘这是……”那头领不由得心慌:“这些酒都是窖藏了十年的佳酿,成日里奴才戍守的谨慎,绝对不会有半点不妥。”
“你不必担忧。”阴凌月明眸微转,面色柔和:“若是没有不妥,本宫自然会禀明陛下。”
“多谢皇后娘娘。”头领稍微宽了些心。目光却一瞬不瞬的落在那些酒坛子上。生怕这些不懂酒的奴才,损坏了这些佳酿。
“回皇后娘娘的话,酒无不妥。”
阴凌月凝眸点了点头:“酒窖里的酒并无不妥,那就是说,这酒很可能不是在这里出问题。等下你逐一查问,看看那些酒都有什么人经手过。事无巨细,切莫疏忽。”
冯芷水连忙点头:“皇后娘娘放心,臣妾一定细细查问。稍后问出了结果,会亲自呈于娘娘面前。”
“嗯。”阴凌月凝眸:“你办事本宫安心,且好好做。”
“诺。”冯芷水行礼恭送皇后离开,心里不禁担忧起来。到底皇后是希望这酒在什么环节出问题,还是说,皇后根本不希望查出这酒有问题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