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到了八月底。这日萧安早朝的时候,夏清依旧在后殿候着。
“夏清。”楚易之也来了后殿,作为侍郎的他没有早朝的资格,有事也只能等萧安下了早朝再说。
“奴婢见过楚侍郎。”夏清冲楚易之欠了欠身子,自楚易之好意提醒她后,她反倒愈发想要疏远眼前看似温和的男人了。
相较于‘以社稷为重’的楚易之,她还是更愿意相信明显有目的的秦守。
不过夏清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她笑着对他道:“楚侍郎这么早前来,想必是为了皇上生辰的事吧?”
“是。”楚易之笑道,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生辰本该大办,然而先皇刚驾鹤西去,也只能委屈皇上了。
“那有什么委屈的,戴孝期间,我们寻常家的孩子都不会大办生辰,更何况是皇上。”
楚易之笑笑,夏清明显入宫不久,说话总是会拿宫外的事情作比较。可是他偷偷查过宫女的名册,她却在三年前就已登记在册。
宫中各个侍官婢女的名册都是一个月一个月往后粘上去的。然后年末用粗线缝起来。后面想要添进人去根本不可能,除非全部作假。
可是楚易之也看了,不论是纸张泛黄的程度还是墨汁的印记,都是当年留下的,丝毫不可能作假。
他们楚家在宫里的眼线也说了,这些年断断续续见过夏清,只是不常见罢了。
就在此时,下了朝的萧安进了后殿,楚易之赶紧迎上去,“皇上万安。”
“楚侍郎请起。”
“谢皇上。”
除了萧安登基时楚易之远远的看过身着龙袍的他,这次算是第二次,他没想到仅仅才八岁的萧安,穿起龙袍的样子已然有了先帝那般威严的影子。
“楚侍郎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萧安的口气越来越像个皇帝,脸上也没了先前总是略显惊慌的神情。
“皇上,今日是您的生辰,臣先祝您万寿无疆。”
“谢过楚侍郎了。”
“因为还在先皇的丧期中,委屈皇上,今年的生辰就不大办了。”
“好。”
“不过微臣还是请了一些人,在宫中设了晚宴,给皇上您祝寿。”
“嗯?”萧安微微皱眉,“这个也不要了。”现如今一个个口是心非,他能不见就不见。
“皇上。”楚易之上前一步,“您才登基不久,平日里除了早朝几乎与朝臣再无接触,臣觉得这个晚宴是个让众人更加了解您的机会。”
萧安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夏清。
楚易之顺着萧安的目光也看向夏清。
夏清愣了一下,随即笑道,“皇上,不用担心,晚宴上您的饮食奴婢会亲自试吃的。”
她知道萧安是想看看她的意思,有没有必要参加这个晚宴,但是她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去还是不去,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个姑姑,萧安依赖他的举动被外人察觉,于他们两人都十分不利。
方才萧安的动作让楚易之愈发觉得小皇帝对夏清极度信任,连举不举办晚宴都要看她的意思,结果一听夏清所言,似乎两人眼神交流的是另一个意思,他表情严肃的问萧安,“皇上的意思是,怕有人给您下毒?”
萧安点点头没有说话。
“谁人如此大胆?!”
“就是楚侍郎让皇上提防之人。”夏清道。
楚易之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莫非刺杀不成竟然开始下毒?!”
“只是担心而已。”
“哦?”楚易之有些不解,“你们得到了什么风声。”
夏清一脸正儿八经的样子道:“刺杀不行,已然打草惊蛇,楚侍郎觉得,对方是继续刺杀还是转用他法。”
“所言极是。”楚易之点点头,他看着夏清道,“夏姑姑真是冰雪聪明。”
先前只是觉得夏清反应灵敏,没想其心思也如此缜密。这个女人今后当真不能小看。
夏清见楚易之有些诧异的眼神,不由得笑道:“奴婢哪里想的这么多,是秦相提醒奴婢的。”
“秦守?”楚易之的眉头皱了起来,自负的秦守为何会帮这个皇位不稳的小皇帝。
“是啊。”夏清点点头笑道,“秦相和楚侍郎一样,都是好人呢。”
此时萧安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翻看奏折,夏清夸赞那两人时,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楚易之,对方憋闷的表情相当好笑。
谁都知道秦守心机颇深,他帮自己定然是有所求的。然而楚易之何尝不是。夏清说这话的目的,一来是告诉楚易之秦守已经往他这边这边靠拢;二来是想激楚易之将秦守有所目的之类的话说出来。
如若楚易之说了秦守,那么夏清就可以问他:秦相帮皇上是有目的的,那楚侍郎定然也是,不知楚侍郎是处于什么目的。
应对的话夏清已经想好,可惜楚易之忍了半天,并未如她所愿那般开口。他也清楚,在这种情况下说秦守的不是只会让自己陷于不利之地。只见他笑道:“我不敢当,不过秦相真的是各种操劳,辛苦了他。”
没引出话来不要紧,夏清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楚易之越是夸赞秦守,就说明他心里越有鬼。
夏清嘿嘿一笑再未说话,她对萧安道,“皇上,奴婢去给您泡茶。”
后殿只剩下萧安与楚易之两人,楚易之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道:“皇上,听闻您平日里批阅奏折时只让夏清一人伺候?“
“是,有何不妥?”萧安盯着楚易之问道。
“照理说没有什么不妥。”楚易之注意着自己的措辞,“只是您将才登基,根基未稳,过度依赖任何一个人,于您对对方都不太好。”
“楚侍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果然一提到夏清,萧安镇定的脸上就会出现裂痕,楚易之见状开门见山:“皇上,夏清无论如何都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皇上现今年龄还小,如此依赖一个非亲非故之人,只会让朝臣不安。”
“不安?!”萧安不明白,“为何会不安?”
“他们怕奴婢用什么手段迷惑皇上,从而让着天下间接落入奴婢的手中。”
夏清端着茶壶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