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洛登惊呼,直接伸手抓住了沈以沫的手臂,让她免于被狂躁的马匹踩于脚下,拉到身旁后,洛登出言训斥道:“你也不看看那马车,怎么就直接冲了过去?”
沈以沫连忙甩开了洛登的手,“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再一看周围的路人投以奇怪的目光望着自己,沈以沫更是用力的挣扎,心道后悔,怎么没有带侍从跟着。
可她忘记了,她每次都是从镇国公府里溜出来的,怎么可能会带上侍从和丫鬟,都是自己溜出门然后走到雷府的。
见她这么抗拒自己,洛登一脸委屈的放开了沈以沫,小声嘟囔道,“救了你你还对我这么凶。”
放开她后,沈以沫擦了擦眼泪往着镇国公府的方向走去,生怕她又出了什么意外,洛登连忙在身后跟着,“喂,你要去哪里?”
沈以沫不搭理他,自己走自己的。
“喂?你该不会要去跳河吧?”
见她还是不搭理自己,洛登也不着急,反而在那碎碎念道,“难怪雷大哥不喜欢你,一点礼貌都没有,还是夏姐姐好,心灵手巧会做好多好吃好喝的,那手艺堪比皇宫的御厨呢,这夏姐姐的酒楼就要开业了,最近在家里折腾了好多菜单呢,唉可惜夏姐姐被雷大哥限制下厨,不可以亲手示范……”
他声音不大不小,沈以沫全数听在耳里,听的心中烦躁,直接停住了快速行走的脚步,转身一脸气呼呼的看着洛登道,“我比她差哪里了?她就是一个乡下出来的乡野村妇,我姨母是镇国夫人,我姨父是镇国公,我表哥……”
洛登听她说了半天都是亲戚,忍不住打断道,“等等,你爹和你娘呢?”
“……”沈以沫怔了一下,这是说到了她的痛处,顿时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的转过身继续走着。
可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洛登连忙道歉,“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家里有些变故。”
“不关你的事。”沈以沫声音闷闷的,听着有些伤感。
“恕我直言,我认为真正的爱是不会计较对方的出身的,比如我家老母啊,是我们塞外有名的美人,家中牛羊马匹无数,最后却嫁给了一贫如洗的我家老头子,现在两人的感情都还是卿卿我我的,挺是让我受伤。”洛登想起家里那对恩爱的父母,只觉得心塞。
沈以沫好似把洛登的话听在了心里,转身看着洛登认真的问道:“那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样貌比她好,身段比她好,我会舞剑也会女红,她也就厨艺出色罢了,为什么就能入了他的眼呢?”
洛登好像是一时之间被她问倒了,毕竟不是当事人,他也不能说个所以然来,“我不知道为什么雷大哥会喜欢夏姐姐,但是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
这出乎意料的告白让沈以沫有些不知所措,“你、你喜欢我?”
“对啊,我觉得你很可爱,尤其是吃饼干的时候。”洛登毫不遮掩自己对沈以沫的喜欢,说起饼干,洛登突然想起被沈以沫撞倒的饼干,突然一脸惋惜,“唉,我今天本来做了不少的饼干要给你尝尝,给你撞倒了,真可惜……”
面前的男孩正为一碟饼干的浪费而苦恼着,听着他爽朗的话语,沈以沫的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好似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雷彪,或者说幼年的雷彪。
在雷婉没有实施狸猫换太子前,在太子武璟还没有被大人们暗示前,大哥武璟,二哥武琰,三哥武琥会经常来到镇国公府玩耍,从小无父无母的沈以沫被姨母带到镇国公府中抚养,自然也结识了这三兄弟。
三兄弟的性格各异,大哥武璟因为是嫡子,刚出生时就被封为太子,所以性格早熟,行事像是个老大人似的;二哥武琰在很小的时候被后宫嫔妃陷害,冬日里跌入荷花池,导致身子比较虚弱,几乎日日都要喝着中药,身上难免散发着中药的味道;至于三哥武琥,虽然抓周时被先皇不喜,但雷婉相当疼爱这个当时的小儿子,因为性格开朗,见人就笑,活泼好动,说是皇子不如说是邻家的小哥哥更为合理。
所以,在这三人之间,沈以沫更是喜欢邻家的小哥哥,也就是幼年的武琥,对此深深的着迷。
可这邻家的小哥哥不到一年就死了,因为先皇忌讳抓周一事,太子武璟被人暗示三弟武琥将来会争夺帝位,故而对三弟的态度从喜欢变为厌恶,提防着他会有一日夺走自己的位置。
在这样的变故下,武琥变了。
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雷婉实施了狸猫换太子的法子,让武琥死去,让雷彪出生,小小年纪的雷彪进了军营,失去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后,他习惯的吃着干巴巴冷冰冰的粮食,习惯的盖着薄薄的棉被,习惯身上沾满泥土和血污,习惯刀剑上沾满着鲜血。
习惯了这么多,他如何再笑的出来?
所以当沈以沫在镇国公府见到雷彪时,她确认了好久好久,因为眼前这个冷漠的男人完全找不到当初邻家小哥哥的感觉,若不是那模样有着几分相似,她根本认不出那是曾经的武琥哥哥。
在去往雷府的这段时日里,她认识了次仁洛登这个塞外男孩,跟他聊的很是欢喜,听他说起塞外的生活时,脸上永远带着笑意,好似邻家的小哥哥,温暖,带着笑容,性格开朗……
真像小时候的武琥啊……
“你发什么呆?”见沈以沫一直傻乎乎的望着自己,洛登奇怪的问道。
沈以沫顿时清醒了过来,“我没有发呆,我先回去了……”说完,沈以沫捂着还在乱跳的心口,快步的走回镇国公府。
待到了镇国公府后门时,沈以沫转身便看见他站在离自己五米左右的距离,那笑容依旧明媚飘逸。
“你快点进去吧!”洛登唤道。
沈以沫痴傻的点了点头,只觉得心被塞的满满的,连忙推门走了进去。
沈以沫把身子靠在门背后,在这寒冷的冬日里,身上一丝寒冷都无,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忽然天空上一片片小雪花慢悠悠地飘落下来,像那美丽的银蝶在空中翩翩起舞,沈以沫伸出手接住了飘下的雪花,触碰到手指时发现温暖无比。
跟在沈以沫身旁的贴身丫鬟见到沈以沫终于回来,只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唤道:“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
没得到回音,丫鬟见沈以沫脸蛋红扑扑的,眉眼里含着几分柔情,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显然是少女怀春了。顿时大惊失色,“小姐,你该不会……”
沈以沫秀眉轻皱,“该不会什么?我没事,回屋吧。”
见沈以沫那模样哪像是没事,丫鬟急的拽碎了帕子,连忙跑去镇国夫人的房中汇报此事。
……
将要过年,这京城的年味也是越来越重了,雷府早已经张灯结彩,贴上了窗花红绸,这源源不断的年礼送进府中,还有陆续从各地送来的账本;酒楼的工程也差不多要结束,只不过里边的装修还要一段时日,估计得过完年后才能正式完成。
林夏认真而快速的过了一遍清单,里面列了许多需要采买的东西,以及过年需要发放的福利、红包等。
“这清单我看了,一目了然,不错,辛苦钱东和张财了,就照着这上面来吧。不过可以给佃户多准备一份,每家五斤猪肉、两只鸡、两条鱼、十斤精米,既然是过年,那就让大家都过个好年吧。”林夏在清单上加了给佃户的东西。
今年才把田地租给佃户们,佃户们的手里或许是会有存粮,但是一般都不会很多,过年也就吃那么一顿两顿的,这收拢人心嘛,让佃户们知道雅霖居不是个压榨工人的无良商家,让佃户们念叨个‘好’字。
“好,夫人还有别的需要吩咐的吗?”张财问道。
“我昨天看了整理好的账本,今年各食肆茶楼的生意都很不错啊,营业额也很可观,那就再拿出百分之十的营业额加入年终奖给大家伙发下去吧。”林夏向来是个大方的老板。
“是,那我和张财就去安排了。”
两人退下后,并行闲聊,钱东摇头感叹道,“多亏我们运气好啊,能遇到这么大方的夫人。”
张财淡淡的笑了笑,“可不是。”
忽然老周迎面走来,两人连忙对老周行了一礼,老周倒是客客气气的,那眼睛时不时瞄着钱东手中的清单,对上边的红包数额很是感兴趣。
毕竟林夏在京城买了几个店铺拆掉改建成酒楼,那酒楼外面装修的华丽无比,听说还去玉凉买了几块大理石铺成地板,用度奢侈。故而老周开始对林夏敬重了起来,显然这夫人的荷包银钱不少啊,再看林夏请了不少的工人,很是善待,甚至包下聚贤阁的厨师给工人们做三餐,想来是个对下人大方的,看样子这新年的红包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了。
钱东和张财都知道老周心里想的什么,只都装傻充愣,打着太极把这事情给糊弄过去了。
虽然林夏大方,但林夏并不傻,她带来的人都有仔细观察过雷府里的下人们,谁的品行好坏,林夏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