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殿中,凤君蔚烦躁地渡步,妖异的眼眸一片愤怒和挫败,他堂堂一国的君主,竟然在她面前落荒而逃。大大地损了他这个皇帝的面子,想到悠若的娴静,更是恼怒,才第一天,他就开始失态了。
不行,他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林子!"欲求不满的声音夹着沙哑,一名俊秀的公公慌慌张张地从殿门进来,一直跟在他身后。眼角瞧见他满脸的红晕和怒气,心沉了沉。宫里的人几个月来对他的阴沉甚为害怕和恐慌。而他进宫以来一直呆在尚衣局,却被魅影相中,传来服侍新君。秋天的深夜多了一丝冰冷,吹冷着他的额头,一阵沁凉,才知道,冷汗一身。
"皇上!不知叫奴才有何吩咐?"小林子垂着头,恐惧暗藏,他不明白皇上为何在大婚当日怒气匆匆地回了乾清殿。
凤君蔚清清了喉咙,比刚刚更加尴尬的潮红略上了脸颊,这个问题的确是难于启齿,作为一个君主,不知情事,他恐怕是历史第一人了!
"小林子,你进宫几年了?"他闪烁其词地问,遗留情欲的眸还有散不去的灼热。
一个把你当初隐形人几个月的尊贵皇帝,阴晴不定,阴冷骇人,突然对你感兴趣起来,不能不让人受宠若惊。安静幽沉的乾清殿中,小林子的心跳扑通地狂跳着。
"五...年了!"他的音色显然是颤抖着,冷气直窜背脊,寻思着今天的反常。
"五年?"凤君蔚轻悠地在殿中渡步。
在宫中五年,应该是通了人事的吧?先皇好色昏庸,日日沉迷酒色,在他肃清皇宫之前,还是一片**风气浓重。大凡是宫中宫女太监,对食夫妻也不少,该都懂得人事吧?
凤君蔚俊秀的眉拧得死紧,沉沉郁郁地盯着他的头皮,只见蓝帽墨色,因为他一直垂着头,双肩似乎还在颤抖着。
他应该知道吧?虽然他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
"小林子...你..."凤君蔚喊了一声,沉浸在尴尬中的他并没有感受到小林子听到他的声音时的颤抖,如一块浮冰融化在心里的刺骨冰冷。
"奴才在..."碰上一个难伺候的主子,他也只有摸摸鼻子自认倒霉的份。至今他还是不明白,魅影为什么会让一个远离权利中心的幼龄公公在伺候君主,不仅如此,乾清殿的其他宫女都是从浣衣局,尚食局那边挑选过来的。有的进宫好几年,都不曾见过什么贵妃,娘娘的,完完全全都是新手。
凤君蔚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君主的威严掩盖了他的尴尬,让小林子忽略了他不正常的脸色。
"你..."凤君蔚红唇张了张,忽然重重地哼了一声,忽而不悦了起来,他一辈子也没有如此的丢人过...
一拂袖,吓得小林子赶紧跪了下来,拼命地磕头,声音颤抖,自然而然的以为是他让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不悦了,"奴才该死!皇上恕罪..."
"该死的!"不雅地诅咒一声,凤君蔚皱眉,怒吼一声,"喊什么喊,该喊的是我呢!给朕滚出去!"
"是是...奴才这就滚!"小林子吓得一声冷汗,赶紧起身,松了一口气,匆匆地往外走去。
"等等!"凤君蔚扬手,"谁让你出去的?给朕回来!"
小林子欲哭无泪,紧绷的心弦绷得死紧,幽深空旷的宫殿中,他感到一股压抑的灼热和来自凤君蔚身上的暴怒。沉重得压着他的心头,呼吸也显得小心翼翼。
终于见识到,何谓出尔反尔!
他战战兢兢地回来,深秋微凉的风吹不散他额上的惊惧,一滴冷汗滴下,在光洁的地板上见证了他内心的恐惧。
"不知道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凤君蔚咬牙,华丽的大厅中是只听见他不安的脚步,为难和...羞愤。
"小林子,我问你...你..."他看着半腰颤抖的他,又是一股不悦,心烦气躁,"没你的事,给朕滚!"
"遵...旨..."他战战兢兢地退去宫门,留下如无可奈何的凤君蔚在烦躁地渡步,欲求不满的男人脾气都是有点暴躁,虽然他还不知道他的症状。
宫门口的魅影早就听见里头的动静,看见小林子恐慌地退了出来,他冷漠得不见一丝人气的眸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戏谑。
倚着巨大的朱红柱子,他慵懒地还胸而立,月色清冷地印在他淡漠的身影上,显得孤寂而傲骨。
没一会儿,凤君蔚便出了宫殿,他的眉不动声色地挑了挑,放下手,紧随而上,一排太监宫女也小步跟上。
他们伟大的皇帝,新婚之夜搅得人人不得安稳,而他,竟然闲情逸致地跑去藏书阁看书...
外头,一班宫女太监面面相觑,个个眼中茫然不解!
藏书阁,一排又一排的书在规矩地在书架上躺着,静待有缘人。
凤君蔚来来回回地找着书,看了一会儿《秋水》,猛地放下,又翻了一会儿的《史记》又没耐心了。似乎做什么都不顺心,一排排书架找了过去。
"皇上!"魅影鬼魅地出现在他身后,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本书籍,"我想皇上可能有需要!"
凤君蔚瞄了一眼这个跟着自己十几年的属下,半信半疑地伸手过来,他对魅影的信任丝毫不亚于楚景沐。
才翻开一页,凤君蔚脸色一窘迫,血气直冲脑门,怒喝:"魅影!"
不知是有意无意,凤君蔚似乎听到一声沉闷的笑声自他喉间响起,魅影躬身,"微臣告退!"
不动声色地退出了藏书阁。
他竟然给凤君蔚一本春宫图,图文并茂,精彩绝伦!
二十几年来,凤君蔚从来没有一刻有这么想钻进一个地洞,魅影那隐约的笑声,让他感觉他生在这个世上就是一个错误!
怡宁宫...悠若对这个名字并没有陌生。
因为绿芙曾经在这里住了半年,她一向早起,深秋雾霭朦胧,缭绕着一股混着泥土和梅香的气息。
昨夜,虽心情复杂交错,可抵不住疲惫的身体,她沉沉地睡了个好觉,如今向来更是心情愉快,想起他们的新婚,悠若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她不禁吟起一首古诗,吟着吟着,脸颊生辉,回忆起凤君蔚少见的无措和茫然,她便能欣然而笑。
一排排梅树如古老的守护者守着这一方净土,她自小爱梅成痴,不像梨花那么娇弱,不像牡丹那么张扬,梅花迎寒独自开,特有一股傲人的清香。
虽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可苍劲的梅花树上,少许花骨朵娇滴滴地露出了娇柔的身姿,迎着深秋微凉的天气,可爱而清傲。
天稍微亮了一会儿,白亮的光芒划过浓厚的雾霭,温暖她皓白的肌肤,她微微一笑,返回宫殿内。
"皇后娘娘,柳太妃和明太妃求见!"马保,怡宁宫的太监总管入内,低头禀报,他在刚说完,殿门已经是一阵吵闹,马保眉头深锁。
先王在世,两位娘娘甚为得宠,和韩贵妃一党,在宫中横行霸道,排除异己,行为嚣张,许多宫女太监包括娘娘敢怒而不敢言。毕竟污秽的宫廷斗争中,墙头草才是活命的唯一选择。但是,如今已经是新帝登位,被整顿过的风气也大不同于以往。她们还是如此肆无忌惮,恐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