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少麟却察觉到对方态度好了不少,唇边笑意更深,知道说话的时机来了!
"疫病出现至今,百姓们受苦最深,想必心中早已生起积怨,虽然这次突然对向和堂下手让大人骑虎难下,但是毒药毕竟是向和堂所出,大人被蒙蔽之中罢了,况且向和堂也并非没有其他过错,单凭那张血书已够向和堂再无翻身之时,只是,幸得大人心善,如今也只是拿下主谋而已!"
"积怨?百姓心中真有积怨..."徐大人微微失神。
谢少麟微笑点头,"疫病之苦不是旁人所受,离开家园已是打击,又风餐露宿这么久,本以为会有希望,却又喝了毒药,是人都会有积怨,若是真相大白之日,想必大家不会将积怨发在大人身上的!"
徐大人身体一怔,这么说要是没有向和堂的人,他就会失了民心?
想想也是,疫病开始他虽然尽心尽力,但毕竟没有与这些同甘共苦,或许在他们看来自己在享清福也不为过,但是向和堂毕竟是自己亲自找来,他虽然震怒向和堂做了那种事,但说出去总归是他不对!
不然他已知道向青阳做的那些事又怎会生气?
这可以说是他气恼被人威胁,但更多的是为自己对向和堂的绝情而不忍!
谢少麟将徐大人眼中闪动情绪看在眼里,不在说话,事情已经说到这个程度就要适可而止,他虽为利却也不想和这位大人真正撕开脸皮,至于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弄僵...他相信总会再缓和的!
想至此,谢少麟唇边弧度更深!
有徐大人安排的人手帮忙,熬汤在半个时辰便出锅了,极大的一锅黑乎乎一片,黎老大夫亲自上前验尝,只是就连他也莫不清楚这药方的效果!
不过那一锅解毒的却是率先发给疼晕过去的衙役试用,府衙里当初喝药了的几乎占大部分,为今也就剩下几个正常的,而徐大人因为巧合没有喝下,没想到倒是避过一劫。
一盏茶时间过去了衙役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当一刻钟过去后,那黑沉的脸色开始回转,苍白无色的嘴唇有了血色,面部开始转向潮红...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虽说这药方来历让徐大人怄气,但看到真能管用,自然喜不胜收,几乎片刻便让周边中毒的全部服下,外面还有不少人都是镇子上的居民,当初就是因为徐大人的告示才喝了那能防疫病的药,所以药出来后衙役喝过他便亲自与众人到门口施药!
密密麻麻的百姓在外面或是躺着或是趴着,当一碗碗药汤分发下去,叫声渐渐消失了,痛苦慢慢减少了,明显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欣喜起来,身体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站在大门口的徐大人看着百姓脸上露出的喜悦,不由也露出笑容,就像是沉甸甸的包袱放下他总算松了口气!
同时那能治疗疫病的药,他也升腾起强烈的希望来!
安岳镇、七月下旬这天,几乎是所有人都无法忘却的日子!
百草坊研出治疗疫病的方法,当天父母官徐大人亲自发药,而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所有人都激动着,他们终于不用死了。
原本为向和堂准备的帐篷,被百草坊所用,大锅大锅的汤药仿佛把空气都渲染出了药味。
一碗接着一碗,每个人都心生活下去的希望!
派药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天坚持,那让人防不胜防的疫病竟然没了,几乎亲眼见证奇迹的百姓们开始欢呼!
那些同样为疫病忙碌的人也松了口气!
几乎次日安岳镇就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大病初愈的众人比以前更有活力,街上叫卖声说话声应接不暇!
只是那些没了家园之人,依旧流连在镇外,这让刚刚缓了口气的徐大人再次忧心起来!
好朝廷颁发下来的赈灾款项即将到来,府衙里账房先生忙得热火朝天,赈灾银子十万两,那些欠下的商户的银子该归还了!
"大人,向和堂的向老大夫求见!"
徐大人正和手下商量如何处理难民归处,听到手下来报,双眉几不可见皱了起来,原本对向和堂是有些歉意,但是随后他也想通了,向青阳他们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他身为父母官自然要秉公处理,开始念在两人交情徐大人还会多做解释,而今各种事务忙碌,早就心力交瘁对向老大夫徐大人已经没有过多心力!
最后挥挥手让下人离开,他的意思已再明白不过!
府衙外面,几日不见向老身姿更加弯曲,原本的威严气势在儿子证据确凿谋害他人背叛监禁终身时已经消失无疑。
前方衙役过来,向老听到声音惊喜过往,"怎么样?大人在吗?"
衙役走了过来,听到他的问题有些迟疑,"大人在是在,但不想见你,向老还是请回吧,向大夫的判定是不会改变的!"
"我儿本就是冤枉了,判定怎么样不是你说不能改变就不改变的,我要去见徐大人!"
衙役本来是看他一个老人天天来这里心生不忍才会如此多说几句,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趾高气扬的说他,顿时满脸不悦,直接耐心都没有了,"大人已经说了不见,向老若是执意闯进,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远处衙役早已注意到这边动静,好似有什么不对随时都会过来,向老见此双眼一黯,张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甚至趔趄一下,差点摔倒。
只是衙役已经懒得去管,这人好心没好报,不值得!
向老越想越愤怒,随后双目喷火似的看向府衙,都是这些人的错!
他愤怒想着心生怨恨,却从来没有反省过这件事若不是向青阳真正做了,就算是府衙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是他太过自傲,便理所当然把这些事都推到别人身上!
衙役们看着颤颤巍巍离去的向老的身影,也有可怜的叹了口气,有的则是冷哼一声觉得自作自受,本来对向和堂他们都是很佩服,但谁知道那向和堂会做那样的事情!
衙役们正在低声交谈着,府门口却又来了两人...
"大人,府外..."
"怎么又来了,本官刚刚说的还不明显吗?"内堂里徐大人心情正烦躁,以为向老还要坚持要见他,便不耐烦的打断衙役的话。
衙役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得不顶着怒气开口,"大人,不是向老,是谢家的大少爷!"
"管他是...你说是谢大少爷?他来说什么?"话说一半才意识过来的徐大人随后耸起眉,问向衙役!
对这个毕竟帮了他一把的少年,他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感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能还是因为被威胁的事情吧。
衙役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突然他想到什么又道,"不是谢大少爷一人!他身边还有一个人,只是那人打扮奇特,属下看不到他的脸!"
那人大热天的全身围着一块黑披风,而且连脸都遮住了,当时他还多看了几眼,他没忘记对方也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直到现在想想他还觉得浑身发冷,那人太诡异了!
"还带来一人?"徐大人微微皱眉,不忘吩咐衙役道,"请人进来吧!"
衙役片刻回到门外请两人进去,谢大少并未马上进去而是侧头看了身边之人一眼,然而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让其先行!
谢大少经常来往各地,一身礼仪学的恰到好处,此刻他动作优雅,加上今天穿了件淡雅的长袍,更衬的他面容俊美,唇角含笑如沐春风,只给人一种格外养眼的感觉!
若是旁的女子怕是早就醉在那张脸那抹笑容上,但谷溪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信步而去!
谢大少被无视挑了挑眉没有丝毫尴尬之色,淡淡收回手!或许谷溪是他见过唯一一个对他的示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直接无视的人,他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反省自己魅力下降!
不过这些小事是不会影响谢大少太多的情绪,经商多年那颗心早已巨石投下都起不了多大波澜,他只是处于对她的好奇而已!
府衙内堂里徐大人已经站在里面等待,账房先生也并非被他挥退,恰好谢大少来了,正好可以谈谈灾银之事!
谷溪不是一次来这里,她早已熟门熟路,加上从门口到内堂总共也就这么一条路而且还是宽阔无比,想必是个人都找得到,她远远就看到了内堂里来回踱步的人,她淡淡的瞥了眼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脚步中透露出的焦躁!
谷溪不着痕迹的放慢速度,等待谢少麟过来,她进来来这里是当旁观者的,她没打算引起对方注意!
"等我吗?"
谢少麟一眼看出谷溪故意减速,抬头看了眼几十步外的内堂,以为她在顾忌什么!
"恩!"谷溪没有过多解释,见他过来顺势站在他的身后,随后两人一起走进内堂。
"徐大人!"谢少麟走进内堂便出声喊到。
"少麟来了,这位是?"
徐大人听到声音转头来时面上已带上笑容,说着看向谢少麟身边的谷溪,疑惑道。
"一个朋友,顺道跟着谢某来这里,大人不必在意她!"谢少麟显然早已想好说辞,好似她真的是一个顺路的朋友,话落便转了话题,"听闻大人为难民落出发愁,谢某是有个主意能为大人分忧,不知道大人可愿一听?"
"少麟有办法?"徐大人几乎下意识开口。
难民的问题从前几天他就在思考,毕竟这次受灾情况惨烈,原本合计起来数村人数也有千万,后来疫病除去,离开的离开,投亲的投亲,剩下还是有千把人!
虽说灾银已下但现在显然不是银子能解决的问题,若是重修家园首先要有合适的地方,原来的村子被洪水侵害,还没有彻底清理干净,显然不适合旧处重做!
而且同时迎来的还有吃穿的问题,府衙不可能养他们一辈子吧,就算他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呀!
"其实办法不是谢某想的!"谢少麟不着痕迹的看了身边一眼,却引得谷溪冷冷一撇,谢少麟看出那眼神中的警告,不由想起她开始说不准暴露她身份的事,不由勾起唇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