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邢家老宅,今儿过中秋,我哥有安排!”
位于胡同巷的邢家老宅,颇有些年头了。
这个地方,六年前连翘是来过一次的。记忆里,那是一次和邢老爷子不太友好的两方‘接洽’和攀谈。然而,时过境迁,今儿她再次站在院子里,竟然是来过中秋节。
不对,还要演一出戏——
四合院里的陈设和六年前并没有什么不同,考究的纹饰和装修,旧时贵族复古风甚重。
要说她感觉唯一的不同的地方,六年前季节不同,桂花没有开,庭院里也没有桂花香在随风飘荡。
真香!又浓郁又悠扬,意境很美。
没错,这是一个桂花飘香的季节。而老宅的院子中间,有一颗极大的桂花树,火哥告诉她说,这棵桂花树是邢老爷子和沈老太太结婚当天,一起栽种的这儿。
沈老太太喜欢桂花香,喜欢吃桂花糕,喜欢一切与桂花有关的东西。而桂花树的喻意,更带着他俩早生‘桂’子和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愿望。
到如今,三十多个年头过去了,桂花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以它独特的视角窥探着这院子里的大事小事。不管过去了多少年,它还是一如既往尽责尽职地开着花,渗着香。
然而,人事已非。
桂花树下,有一个青石打磨砌就的棋盘,仔细一看,棋盘上布满了青苔的影子,苍桑的记录着它的历史。
很明显,棋盘已经闲置了许多年。
“小时候,我放学回家,经常都能见到我爸和我妈……坐在树下对弈。”
火哥的声音,平静之中带着汹涌的暗潮,将连翘从这金桂袅娜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
攥紧了火哥的手,她为他心疼。
此刻,夕阳洒下,桂花飘香,连翘站在这儿,依稀有些恍惚,心神不禁迷离。她似乎看到了桂花树下,坐着的小夫妻,偶尔目光对视,偶尔指尖轻触,布满温暖的眉目之间,无不是郎情妾意。
为什么,良辰美景,千种风情,竟已成过眼云烟?
蹉跎的岁月,可怎生是好?
而活生生将这一幅完美画卷给咬牙切齿撕碎的人,又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正在这时,主屋门口,比他们早到一步的宣姨笑着迎了过来,边走边笑着说:“哟,你们可算是来了,我等你们可有一会儿了。瞧,我这个外人到是比你们先到了!”
微微眯眼,邢爷不答。
握了握他的手,连翘客套地笑:“呵,说的什么话啊,宣姨你怎么会是外人,千万别见外,大家都是一家人!”
好吧,她真在演戏!
今儿的中秋节的大导演是火锅同志,她是导演助理兼演员。至于参演的人员,估计会是邢家这么多年以来最整齐的一次了,奶奶被火哥弄到二伯家过节去了。然后,火哥带了沈老太太过来,也叫了老爷子。
当然,没有忘记请女猪脚宣姨过来一起过中秋节。
诡异不诡异?!
作为导演助理,连翘同志并不知道火哥究竟要怎么处理,怎么进行后期制作,也就是配合他罢了。
一脸慈祥宣姨已经入戏了,她这大侄子永远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所以此刻没有吱声儿,她并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微笑着看向连翘。
“哎,也就是你们这些晚辈心疼姨,才没把我当外人。翘丫头啊,瞧你这怀孕后,精神头儿似乎还不错,指定能生个大胖小子。宣姨最近身子骨不太好,要不然,早就过来看看你们了……”
说到这儿,宣姨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顿了顿,往门口张望了一下,疑惑地问。
“姐姐呢?她今儿没来?”
连翘笑着回答:“来了啊,在外面胡同里,和三七一起数蚂蚁……”
“数蚂蚁?”宣姨似乎不解。
“呵,墙根儿上有蚂蚁在搬家,三七小孩子心性重,老太太也在那儿陪她。”
一听此言,宣姨目光里微露出凄惶,叹口气,难过的哽咽起来,“姐姐她真是可怜,她的脑子,还是不好使么?”
哼,她巴不得老太太脑子不好使吧?
连翘腹诽着,不过,按着火哥的吩咐,她的脸上笑得越发柔和。
“宣姨你别太担心,现在的医学多发达啊?她最近恢复得真不错的,时不时总能想起一切东西来。所以啊,火哥说为了帮助她恢复记忆,今年的中秋节才在这老宅子里过了,让她看看这些旧时的东西,或许能想起什么来也说不一定……”
“烈火啊,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有心了。”微微叹了口气,宣姨用那只没有受过伤的好手抹了抹眼睛,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继续笑着,连翘露出拜托的神情来,“一会儿老太太进来,宣姨你得多和她说说过去的事儿,提点提点,帮助她恢复。”
“应该的。应该的……我也希望姐姐快些好起来……”
望着她那张慈祥的面孔,还有似乎在为沈老太太难过的眼神,连翘觉得,如果结果真是面前这个女人做了那些骇人听闻的事情,她的修为绝对已经达到了宫斗的上乘境界,隐而不露的本事太强了。
任谁,都看不出一丝异样来。
见状,邢爷微微蹙了眉。
连翘也有些疑惑了,难道,这事儿真搞乌龙了?他俩猜测失误?
算了,等火哥的捉妖大戏演化再说。
晃了晃被火烧过的手,宣姨的脸色又恢复了微笑,望向了她的肚子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