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圆如瓷盘高悬于黑幕,涩泽明朗,连云也收起了阴郁,不知躲到何处乘凉,燥热早已在风的慰藉中褪去了烦燥,只剩下偶尔掠过面部的余温执着不休。
耳畔似乎响起了湖水的声音,沉静的湖水横躺在宽阔的湖道里,泛着数数的涟漪。她低缓柔情的声线,敛沉的气质,如一位袅袅婷婷的少女,在这宁静的夜空,在奥地利多瑙河畔,闲庭信步,不时地发出一声爽朗活泼的吟笑。
《蓝色多瑙河》正是这首钢琴曲的名儿。台上,三角琴旁,一名背影英挺的男子,白色的燕尾服使他原本修长匀称的身体更加清朗,棱角分明的脸上高挺的鼻梁跃然兀出,鼻根处两眼紧紧地依傍而生,双眉浓而不细,眼脸藏起了双眸,淡淡的薄唇微微抿直,下颔微抬。他完全沉醉于谧境的旋涡中,表情舒缓愉然,气质高雅怡人。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头逡巡于黑白键上,欢快地跳着悠长的舞蹈。
曲终,静默,迷醉,不知是醉于抚琴之人,还是琴香之曲。片刻,醉翁们醒来抚掌叫嚣,雀跃声不绝于耳。
“果真是个极品,哦呵呵呵……哎哟,干嘛敲我的头啦,你。”头上不明不白的挨了爆栗的某女,怒嗔那本就大得超出一般水平的眼珠,幽怨地瞅着犯完案才收回一半手的莎丽。
“啧,看这口水流得。准是今晚谁忘记关水龙头了吧。”莎丽朝冰婳抬抬下巴。
“昳奕啊,我知道你心澎湃激昂,如洪水泛滥。可你当众开闸,是会酿成洪涝灾害的。虽然我也知道夏天炎热烤人,游泳还不错,但即使是公共泳池,还得消过毒,安检安检,你说是不……”滔滔不绝,冰婳重语心长的‘教育’,哦,不,是宣传健康友爱精神。
“喂,敢情我成了演戏小丑,你们……我这叫诚实,诚实懂不懂,你们这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家伙,各自心怀鬼胎。”昳奕涨红了脸,心燎的申辩,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用的成语逐渐偏激。
“话说回来,那还这是个极品美男子额。”莎丽停下对昳奕的调侃,瞅着被人群团围的颀长身影。
“唔,是呢,真期待认识他。”冰婳顺着莎丽的目光看去。
“什么嘛,还针对我,瞧瞧你们这眼神。真是,不公平啦。”昳奕一边抱怨一边拧着脑袋,将视线缴着目标。
“木野杏左日籍华侨,他现在主修金融,是大三的学长哦,而且自幼精通各种音器,最拿手的是钢琴,参加过的竞赛不计其数,有少年钢琴王子之称。听说我们学校的钢琴选修就是他上哦。”昳奕劈哩啪啦地一阵显摆。
“哟,还探听得挺详细嘛。”莎丽嚼着口香糖。
“切,这种事情还用得着查么,他的名字可是风靡全球呢,只是某些人孤陋。”“哎哟。”昳奕捂着被莎丽敲疼的额头,一脸憋屈,她又没说错。
长夏的晨曦属于早班一族,撤下了黑幕,将白昼连拖带拽地散布在空中,紧接着在隐形的滑轮一端挂上一个大火球,于是便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升太阳。
周末的校园有些寂寞。操场上的篮框也许被这热羞红了脸,搞起了计划生育,分娩的次数明显下降。凉亭中的茱萸少了偷听情侣们喁喁絮语的机会,没了八卦的话题,只得在一旁耷拉着脑袋,一副“我闷得慌”的哀怨。
林**的树木枝繁叶茂,枝桠相互掩映,为道路的上空撑起一把绿涩的阳伞。冷气夹杂凉风驱逐着燥热,而就是这大自然的空调却吸引了不少透明的脚印。
“婳,你选修的是什么?”昳奕用手帕小心地擦拭着高窄而光滑的额头。
“钢琴。”这恼人的天气,冰婳不断地在心中叹气,眉头邹皱得死紧,汗水即将入侵眼眶,眼睑条件反射性地半眯着,手在衣兜里急切地搜寻可以擦拭的东西。
“钢琴!哇噻,我也是哟,那你在哪个班?”昳奕听说冰婳选修的是钢琴,着实惊讶了一番,毕竟冰婳喜欢听歌听曲和她自己学唱奏是两码事儿。不过想到某人那天的表情,随即明白了些什么似的,继续确认。
“甲班。哎呀!该死的。”因为没来得及施救,一颗汗珠趁机溜进了眼,迷了眸。冰婳懊恼极了,更让她气急的是居然没带任何可以拭汗的纸巾。
“怎……”昳奕的‘么’字还没出口,就听见。
“昳奕,有纸巾没?”
发觉冰婳的尴尬,昳奕立即掏出张纸巾递过去,一边想着,果然是甲班啊。呵,也许会发生点什么也说不定哦。
“干,干嘛这样看着我?”一出教室门,冰婳就觉得觉得昳奕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瓦特太高,快把她的脸给烤熟了。
“他的课应该还不错吧?”昳奕看着春涩满面的冰婳。
“岂止是不错,简直就是棒极了。你知道吗,他的手好漂亮,好灵活,就像小精灵似地在琴键上愉快地跳舞,还有他那陶醉的表情,真是太……”她激情澎湃地描述着,好像还不足以表达她内心的感受,抓着昳奕的手臂,不停地来回摇晃。
“我,我知道啦,又不是没看见。”啊,头晕呀。这妞搞什么,回忆起刚才冰婳那痴样儿,就差没当场对木野杏顶礼膜拜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啦,她要再摇下去,我直接倒地算了,昳奕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
“别摇了。”
冰婳被昳奕堪比狮吼的“美丽”嗓音给震慑住,看到昳奕微乱的头发,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不好意思地缩了手。
“不好意思哦,我实在是太太……”说着说着又不知不觉地举起魔爪。
“激动了,呵呵,呵呵。”这次昳奕早有防备,两手挡住她的魔爪,阻止了她的进一步辣手摧“花”,冰婳只得尴尬地笑。
“啊!”昳奕刚送了一口气,又听见雷动鼓膜的见鬼似地叫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