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仲睿哲算是想起来了,本来之前夏言歌就说过要调文职,可是由于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全都忘记了。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协助陆昊文的工作,是他给安排的,如果夏言歌现在调去做接待,意味着她的工作就得变成坐在二楼VIP会客厅前的那个前台那边,而不是风里来雨里去地到差距乱跑,自然,力气活也就会少很多。
从这个角度看,调职对她是有好处的,可是如果没有了陆昊文看着她,鬼知道她还能捅出什么篓子来?
他瞥了一眼旁边沙发上坐着的陆昊文,觉得丫真不可靠,居然看着夏言歌还让她上了那故障电梯,这样的惊吓一次足矣,他打定主意,抬头说:“接待人员那么多,不差那一两个,我这里需要一个储备的助理,你先把夏言歌调到我这一层来。”
人之总监一愣:“可是......人事规划里面目前总经理办公室的编制人都够了啊......”
他不耐烦地说:“那就算我多养一个人储备着行不行?人事规划都是咱们自己人做的,难道还不能改改?”
“这......好吧。”人事总监点点头,离开了。
门被带上,陆昊文取下挡在面前的报纸,突然笑出声来:“我从来都听说我表哥在公司里面雷厉风行而且铁面无私,可是等我来了,才发现,这些传言完全是扯淡嘛。”
仲睿哲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让你帮忙看住她吗?”
“哥,她是我的助理啊,按理说不是应该她跟着我跑吗?我跟着她跑,这不合理吧。”陆昊文的语气里面有些埋怨:“我看在这样下去,你该跟着她跑了。”
“......这主意不错。”他点点头,特别严肃地表示认同,然后说:“你手头的工作快完了没,我这边需要你帮忙。”
和我谈工作?陆昊文眯起了双眼,这是想转移话题吧,绝不买账。
“搞不清楚你在做什么我绝对不会帮你,”陆昊文懒洋洋地回答:“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和夏言歌,还有那个谭星,你们三个关系绝对不简单。”
“你可真是慧眼,”他似乎也不急着辩解,只是淡淡道:“其实我可以概括得很简单。”
“说来听听。”
“我在努力挖别人墙角。”
“你可真有出息。”
“过奖了。”
陆昊文忍不住了,“你好歹也找个有可能的挖啊?夏言歌?你明明知道家里人绝对不会接受她的,你怎么能......”
“这一次我不想这么认输了,我不想我的人生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我仲睿哲,三十多年的人生里面,所有自己在追逐的东西都被迫放弃了,就为了这些仲氏的产业,可是我仔细想过了,就算没有我,仲氏会停止运转吗?不会,这就是这个世界,别人羡慕我,因为有钱有地位,可是只有我自己最清楚,我过得并不好,我想要抓住的东西,根本不是我手中的这些!”
陆昊文没有说话,心底是清楚的,关于这个表哥,曾经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因为绘画天赋非同寻常而受人瞩目,那时候仲睿哲还曾经说过,自己的理想是成为一个画家,将来去不同的城市,描绘不一样的风景,可是最终――
大学的专业是金融管理相关的,画笔被抛弃在不知名的角落里面,梦想也沉淀在这以家业为名的重负之下,后来呢,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被逼走,嫁作他人妇,陆昊文又怎么会不清楚这对一个男人来说该有多憋屈?
只是这夏言歌......
陆昊文无奈地笑了一下:“就算我能理解你想要掌控自己的生活,我也没办法理解你的目标回事别人的女人。”
“她现在不是任何人的,”仲睿哲摇摇头,“谭星的情况很特殊,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但是对夏言歌来说,留在谭星身边一定是最糟糕的选择,跟着他,她没有未来。”
“我不太关心谭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啊,”陆昊文中肯地提意见:“哥你要知道,感情的事不比你做生意,你也许觉得夏言歌跟着谭星是一路摸瞎没什么好结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夏言歌自己怎么想呢,她再怎么强悍也不过是个女人,这就注定了她如果感性起来,即使是一路摸瞎走到黑,她也许还是义无反顾。”
仲睿哲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转过了头。
“我......不会容许她那样做。”
“我仔细想过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夏言歌坐在火锅店,一脸沉痛地对韩说:“开什么玩笑?难道我就非要做那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何况,求婚什么的,可是当着呢么多人的面啊,不但报出了我的名字,还被媒体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他这个死德性是闹哪样?我就不信这个邪!”
韩没有立刻回答,低头夹了一块羊肉放在自己碗里,然后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快吃饭,不然肉都不好了。”
夏言歌绷着脸,僵持了那么一会儿,低头夹肉,一边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有,而且,还不少,”韩叹口气:“我是觉得,你和谭星这件事,从开始到结束都那么诡异,莫名其妙不回信就走,莫名其妙突然就求婚,莫名其妙突然又那么冷淡说出那么难听的话,就算是言情小说也不带你们这样若即若离的,我真的觉得谭星是个奇葩,心理绝对有问题,我本来其实很想劝你干脆放弃了,但是我现在看到你这样,就像是小宇宙爆发要去挑战黄金圣斗士的小强,我估计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
“……”夏言歌黑着脸听完,难以置信地问:“你觉得我该放弃?”
“以一个正常人的逻辑来看,你的确该放弃了。”
“……那我还是不要做正常人好了。”她一边吃饭,一边口吃不清地继续说:“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决定权总是在别人手里,就算要叫停,也该给我一次机会不是吗?”
韩无奈地说:“你傻啊,现在,他不是已经给了你机会叫停吗?只不过是你傻,一直不肯说分手而已。”
“啊……他是……这个意思吗?”她夹着羊肉的手停在半空中,面前一锅浓汤散出的白色热气里面,韩眼帘低垂,看不清楚什么表情。
“姐姐,这已经很明显了,他要是想继续下去,怎么会对你说那么难听的话?正常的男人,在听到自己女朋友身陷险境的时候,不是应该很着急,见到你不是应该先问问你有没有受伤什么的吗?说你延误了他的行程?那不过是借口罢了!我拜托你了夏言歌,不要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啊,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觉得你能和一个这样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男人过下去吗?你想一辈子提心吊胆吗?”
夏言歌愣了一下,放下筷子,抹了把嘴,说:“我现在……放不了,我……只是还放不了。”
“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韩轻轻慨叹,又说:“不过我也没资格说你,我看咱们俩啊,就是和渣男死磕上了,大概是没得救了,每次我看见别的女人,谈恋爱结婚生孩子,一切水到渠成,我就搞不明白咱俩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非要落得如此田地……”
听着韩的满腹抱怨,夏言歌低下头,突然有些心酸。
“你……和人渣许,还有联系吗?”
“有,每天短信电话,问问吃喝拉撒的问题,就跟刚开始他追我那会儿一样,”韩拿过旁边的橙汁抿了一口,“我以前老是想,等他回头了,我就可以特别牛气地和他说不可能,可是真可笑,我发现我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只要他多出现一次,我就觉得妈的,我可能又栽在同一个坑里面了,我自己也瞧不起自己,世界上男人多得是,怎么就不能喜欢个正常点的。”
“你也没给自己机会喜欢别人啊,”夏言歌的语气略带抱怨,“总是拒绝别人的邀约,然后宅在房子里,想看电影或者出去吃饭的时候,就只知道找我……”
“老天啊,请给我和夏言歌一人一个正常的男人吧,”韩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愿:“当然,一人两个也可以,一人三个也不嫌多……”
夏言歌:“……对着火锅许愿,哪个神会听得到?”
韩睁开双眼,“说不定要应验,不是有句话这么说嘛,忘不了前任的原因无非就俩,一是时间不够久,二是新欢不够好,我觉得我现在时间上不存在问题,就差新欢了!至于你,你不也一样,有心思跟谭星那个神经病纠缠,干嘛不放点儿心在仲睿哲身上呢?我看他长得还不错,标准的腹黑受!”
“你都说是受了,我还好意思下手吗?”夏言歌擦汗,“你操心好自己就不错了,我暂时啊,不需要什么男人了,我这男人缘我算是看透了,也就是和谭星死磕到底的命。”
韩看了看她,没有说话,低下头开始默默吃饭。
三十岁对女人来说,是一个坎儿,好友圈已经从晒婚纱照的阶段进入到晒孩子的等级,以前的那些同学,不管是那个满脸雀斑的胖子,还是那个每天上课都拿着小镜子挤痘痘的酸奶妹,都能在照片里面站在老公身边一脸幸福地等着别人来点赞。
可是这样的人生呢?
父母总是老生常谈,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就算能够自己养活自己,身边却总像是空着一个位子,每个人,都需要一个伴儿。
一个人,就是一个空房间,就是一座空城,总留待什么等着去填补,就像是照片空出一片突兀的空白,别人看了别扭,自己呢,连笑容都不自然。
自己都点不下赞。
可是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人,就一定是正确的方向吗?
夏言歌安静地吃着饭,这答案,再也想不出了。
人事调动的OFFER第二天发到夏言歌邮箱的时候,她正在给打印机加墨,戴着一双染了色的胶皮手套,听到自己的电脑发出的收件提醒,她下意识地起身,一缕头发落下来在眼前异常碍事,她伸手轻轻往脑后挽,动作卡在半空中。
手套上又有新的墨迹了,还是红色的,她后知后觉地赶紧放下了手,用胳膊蹭蹭,旁边路过的同事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特别于心不忍地掏出湿巾递过去:“言哥,先把手套摘了再擦吧,不然,会越弄越多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