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对盛年与燕来而言太过漫长的夜晚,放到盛僮身上却短得让人生恨。白日里的经历太过诡异,虽然勉强来说是有惊无险,但对一个心智早开却依旧是个八岁小鬼而言,还是多少过了点。所以,回到家就一头扎进房间补觉的盛僮,第一次睁开眼时,发觉天居然就亮了。
于是,百万个不愿意起身的盛僮,在被子里翻了两圈后还是痛苦万分的起了床。爹地在家,又不知道自个儿昨日里曾遭遇了小小绑架事件,若是赖床不起惹来爹地担忧,那才真是十恶不赦。
真个儿起了床下楼,一脚还踩在楼梯上的,盛僮就傻在了原处。楼下,早起的祝七正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尽职尽责地收拾着满地狼藉。这本来无可厚非。真正让盛僮吃惊的是被祝七规规矩矩捡起来摆在桌上的空酒瓶,高低粗细一溜儿摆开了,实在壮观得狠了。
而始作俑者,盛年,这会正懒懒横在沙发里,斜眼云游。
“爹地?”
盛僮小心翼翼地下了楼靠近,嗓音里多少有了些不确定。喝那么多的酒?是整晚都没停歇?没问题吗?
“哦,起来了。”游完太虚姗姗迟归的盛年,下意识转了转木讷的眸子,脸上有了些似是而非。
盛僮发誓,自个儿爹地整个早上绝对没有发觉身边有个祝七在打转!
“祝七,你在做什么?”盛年疑惑。
果然!
盛僮悄悄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盛先生,我在打扫。”祝七头也不抬,顺手封了垃圾袋。“收拾您的战场”
盛年脸上又有了云里雾里的神情。实在瞧不下自个爹地喝傻的怂样,盛僮干咳一声解了围。
“喝那么多酒,没关系吗?爹地,要不要上楼去睡一会?”
感谢上帝,醉酒的盛年总算找回了一眯眯的神智。稍显费劲地立起了身,顺道收起了脸上的弱智表情,盛年多少有了些平日的精干样。似乎还是不觉太过舒服的盛年,倒是不妨碍把手抬起来挥上一挥。
“我没关系。僮僮,去收拾一下,今天我们出去野餐,好不好?顺便带着月下一起。”
居然没有意想中该有的兴高采烈。盛年很是狐疑地看着自个儿一顿早餐就能开心到忘乎所以的儿子,突然就不确定自个儿刚刚到底说是外出野餐还是卖掉儿子了。
“那个……”盛僮有些不确定地开了口。“真的吗?”
都已经喝成那德性了,还要出门?
“还是说,不喜欢野餐?那,去游乐场?”盛年坚定了做爹地的心。
盛僮眼角抽了一下。
“去野餐吧,我去准备。”
等盛僮乖乖退场后,盛年这才转了注意力到身旁一直默不作声收拾残迹的祝七身上。低头卖力工作的人,怎么瞧都像是十佳员工样。可,真正需要收拾的,也不过是散落在地的酒瓶几只,瓶封三两。如此简单的清扫工作呢,居然也能做到一场对话告一段落,委实也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愿意做就别做了。”盛年一语道破。
祝七真就乖乖放下手头所有物什。好样的,盛年嘴角一抽。
“今天的野餐,其实,有另外的目的。”真正属于成人间的对话,现在才开场。
祝七哑巴样,一腔不搭。盛年也不计较那人的无礼,自顾开了口。
“明天,燕来会带着月下远走他乡,最近一段时间是不会再回返了。如果,假设如果,事情没有摆平,此生,燕来是不会再与月下出现了。所以,今天,让僮僮与月下最后见上一面。”
哑巴样的祝七,居然就有了反应。
“远走他乡?去哪?”
“那不是你该过问的事。”盛年适时摆出了雇主的高姿态。“昨晚,燕来过来,跟我说了他的决定,并且提议要带上僮僮一起走。”
祝七的脸上是一片死寂,瞳孔却在瞬间有了挣扎。自始至终装作莫不在意却又丝毫没有错过祝七反应的盛年,很是满意地接受了祝七的回应后方才继续悠悠然地开了口。
“我还有一天的时间来考虑,或许,会同意燕来的提议,让他们一起走。但无论如何,今天的聚餐是要一起去的,免得到时我没送走僮僮却让他们两个错过最后一次见面。你知道的,僮僮与月下,向来感情好的很。”
祝七茫然着点了点头,人却像失魂样。盛年饶有兴趣地抱肩斜看,没留意自个的唇角不觉就勾出戏弄的笑。
失神许久,祝七这才回了魂。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要带的食物之类的。”
“恩。”好好准备,准备好。
得了允,祝七转身就走,居然不是进厨房,反倒是干脆出了门。不多会,外面就传来了车子发动的声音,看样是准备来个长远准备。盛年好心情,人缩在沙发里傻笑,就连因着醉酒而涌出的各种不适也成过眼云烟。
一个钟头后。
终于回返的祝七,手里果真多了大袋小袋的东西。盛年来了兴趣,下巴不可一世地扬了起来。
“买的什么?”
“一些简单的食材。”祝七意思着扬扬手中袋,瘦削的肩跟着耸了耸。“不管是不是最后一次见,总要准备些好东西。”
“有没有鱼生?”盛年笑得眯了眼。
“有,但不是给你准备的。胃要烂掉的人没机会吃。”祝七挑眉。
“谁告诉过你我的胃烂掉?”盛年笑得居然就有了没心没肺的样。
“上次那个医生说过,你有严重的胃病,饮食要注意。”
“都不知道宁非远也晓得关心我这个上司。”盛年小人嘀咕。
“是白先生,不是宁先生。”
“哦,是吗?”盛年狐疑着抬了眼来,眼里有算计得逞的奸。“燕来的姓氏,好像鲜少有人知道呢。”
祝七的反应是干脆利索地转身进厨房,死都不再搭理无事生非刨根问底的无聊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