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杀气虽然隐晦,但是仍然让江琉月察觉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江琉月跨前一步,问道。
凤倾狂收回手,整个人都溢满寒意,她站起身,沉吟了半晌,随即将千羽扶了起来。
“没事,你先起来。去屋内看铁蛋醒没。”
千羽这才是冷静下来,她话语里带着丝不确定。
“不是我,对吗?”
凤倾狂微微点头,“没事的,不关你的事。”
待到千羽离开后,江琉月才是挑起眉梢。
“看你这样子,是不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凤倾狂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
“干卿底事。”
江琉月听到凤倾狂四字言语,既不生气也不懊恼,只是用那手指轻轻拂过那耳垂的红玉珠串,缓声说道:“当然有我的事,若是你这魔兽哪天狂性大发将我生魂吸了怎么办?”
他的话语里透着漫不经心,却也有着那丝丝认真之意。
凤倾狂沉默着,不回话也不反驳,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不说你看到了什么,那我也不追问。你既然信你的赤骨青羽兽,那我也无话可说。”
江琉月轻声说道。
凤倾狂一声冷哼。
“我谁也不信。”
她的眼眸里充斥着冷意。
她话音落罢,便是俯身抱起杜三娘,向那院门外走去,她脚步落在那碎瓦石块间,像是踏上了一条鲜血铺就的路。
她来到那树林一处,右手青光暗聚,向那松软泥土打下,一人长的坑洞被打了出来。
凤倾狂将杜三娘缓缓放入那泥土坑中,手一挥,便是挥上泥土。
她坐在那一旁,有些愣神。
这是她到这个世界,亲手埋得第一个人,没有元宝,没有蜡烛,没有墓碑。
那夜幕降临,星光闪烁,虫鸣声也开始多了起来。
凤倾狂靠着那树干坐着,心里有一瞬间的疲累划过,到底有谁能让她信任。
凤家的秘密太多,她如履薄冰。
帝决太神秘,不能触碰。
杜三娘现下又无了生魂。
至于千羽……
凤倾狂眉头一皱,她方才用那神识探听千羽时,却是看到了一个背影,那背影一转过身,却是顾长风的脸。
他如那潜藏的月亮,敛起一身光华,只有那黑眸依旧,如夜般肃杀深邃。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千羽的神识里会看到顾长风。
她相信这个疑问她只有去问两个人。
一个是帝决,一个便是顾长风本人。
帝决现在不知所踪,而顾长风对于她来说,还是一个模糊的存在。
若是友,那还好。若是敌人,那就复杂了。
假设杜三娘是被顾长风所杀,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竟然让千羽的神识记住了他,那此人绝对是个危险份子。
悄无声息的就杀了杜三娘。
杜三娘离开她的视线不到半个时辰,况且这崖底与百里城相隔甚远。
若是顾长风熟悉这个地方,那也就罢了。但是接下来会出现一个新的问题,顾长风为何要杀杜三娘?
仇杀?误杀?情杀?
这三个理由似乎都不成立,况且他还放过了千羽。
照理说,杜三娘这样一个高阶炼药师,是不可能与人结仇的,世人都皆知得罪一个炼药师的可怕性。
最重要的是,杜三娘临死前,说了千羽的名字。
凤倾狂抓了抓头发,心里烦躁无比。
她陷入了一张网,又陷入了另一张网,层层叠叠的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连挣扎都是无力。
到底是谁在作弄她?仿佛她走哪里都会陷入一场未知的阴谋。
鹿家,杜三娘的真实身份,药池底的冰棺女尸,百里城的顾长风……
这一切的一切,她毫无头绪。
不行。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
凤倾狂暗自握紧拳头,她不能再这样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
她决定,要去那百里城探个究竟。
凤倾狂下了决定后,便是找到了江琉月。
江琉月坐在那一方断裂的院墙上,红衣在那月光下,一丝艳色流转。
他坐于院墙上方,明明没有喝酒,却让人心头生起朦胧的醉意。他那镶着红玉宝石的缎带,在那额间,在那淡月光晕中,显得越发显眼。
“江琉月,我要去百里城。”
凤倾狂在那院墙下,微微仰起头。
月色将她那本就精致的容颜衬得越发清灵,那小巧下巴抬起,美玉脖颈,丝丝诱惑。
“哦?”
江琉月早就看到凤倾狂了,他看着她从那月光处走来,仿若仙人。
她站在那院墙上,他一垂眸便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容颜。
她的眉如柳,眸如玉,唇如花。
通体都透着那干净的气质。
仿佛世人皆污秽,她永远都是干净透明的。
那般让他奇特的感受。
“然后呢?”江琉月一个疑惑的轻音后,复又问道。
凤倾狂的眼眸里,有了一丝坚毅。
“送我去百里城,然后,替我照顾铁蛋。”
她的眉目里透着一股坚毅的信任,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将这信任交托于眼前之人了。
江琉月听得凤倾狂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随即,他唇角勾起一丝轻笑。
“你那赤骨青羽兽万一吃了我,怎么办?”他的话语里透着半真半假。
凤倾狂的眉梢微微挑了挑。
“你不会。”
江琉月正欲开口回话,凤倾狂却是出声打断。
“我信你。”
她三个字一出口,让江琉月的笑意都凝滞在了唇边,他的心里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像丝线一般,密密缠绕在他的心上。
“趁着天黑,你送我过去吧!”凤倾狂抬头看了一眼那正浓的夜色缓缓说道。
江琉月沉吟了半晌,便是从院墙上飞身而下。
“首先,我的炼阵等级并不能将你直接送到百里城。不过,我可以送你到邻近的村口,然后通知我的人用飞马兽将你送过去。”
凤倾狂微微皱了皱眉,蓦然想起了什么。
“你们炼阵师能传送多远取决于炼阵等级的高低吗?”
她记得,那日帝决说过。传送是需要距离的。
“是啊!就是这样没错。”江琉月点了点头。
“我待会要送你到的地方是一个叫巨峰村的地方,那村庄有一个飞行关卡,过往的路人都是在那里乘坐飞马兽。”
江琉月顿了顿,“你将这个带给那飞行关卡的守门人看,就说是下雨了,主子让我回家。那守门人自是会知晓怎么做了。”
他拿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类似令牌的东西,递到凤倾狂的手上。
凤倾狂接过这令牌,发觉这令牌似是木头做的,轻便无比。
“谢谢。”她轻声道。
江琉月唇角勾起一丝笑,“你若是下定决心了,我就送你过去了。”
凤倾狂带着十二万分的肯定,点点头。
“确定了。”
江琉月轻拂那右耳垂上的红玉珠串,红玉珠串在那月光下发出点点炫目的红芒。
“红光号令,任我独行,传。”
凤倾狂的脚下显出那图腾阵法,圆圈外围三把利剑,繁复的花纹缠绕,那图腾中心有着五颗星星浮动,煞是好看。
她正如此想之时,便感觉身子一轻,已是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寂静黑夜,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的兽叫,只有那月光依旧温柔,星芒依旧闪烁。
凤倾狂看到一块界碑伫立在地上,依着那月光,她看到界碑上刻着几个有力的大字。
巨峰村。
她顿了顿,便是提步跨了进去。
村庄里很安静,偶尔看得到几户人家,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从那房屋内透出来,还有那欢快的笑语,天伦之乐的家庭。
凤倾狂微微皱了皱眉,这江琉月只跟她说过巨峰村的关卡处,但是却没告诉她这乘坐飞马兽的关卡在哪里。
她皱着眉头,缓缓向那前方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条岔路口让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倒好,有了岔路,就更不知道是哪里。
正当凤倾狂思考之间,一阵翅膀煽动带起的风声传入了她的耳朵。
她抬起头,便看到那不远处的空中,一匹巨大的马飞翔于空中,那洁白的翅膀在月光下显得圣洁无比。
随着那翅膀的煽动,一片东西飘落于她的眼前,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握住。
却是一片轻飘的羽毛。
这个应该就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飞马兽了。
怪不得那日苏陌会说,飞马兽太过显眼,必须得坐普通百姓的马车。
凤倾狂循着那匹飞马兽飞起的轨迹,向那处走去。
一座木质的高塔耸立于那地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看不出村庄外围这么安静,这里确实热闹无比。
凤倾狂挑了挑眉梢,便是迈步向前走去,她随着人流穿过那类似关卡一样的木门,来到了一张桌前。
有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边,似是在登记旅人的去处。
“下一位。”
那中年男子头也未抬的喊道。
凤倾狂迈步上前。
“去何处?”
中年男子的声音带着厚重,这三个字的问话似是机械般的问话,他等了半晌都不见来人答话,便是抬起头。
凤倾狂见到这人抬起头,眼里带着微微的笑意。
“请问这里的守门人是你吗?”
中年男子微微眯起眼眸,点了点头。
“阁下有何事?”
凤倾狂点了点头,依着江琉月教她的话轻声说道:
“下雨了,主子让我回家。”
那守门男子听到凤倾狂的此句话,那眼眸里的光芒微微闪动。
“谁说下雨了。”
他缓缓的问道。
凤倾狂听到他的问话,手指微动,便是好整以暇的从那须弥戒的空间中,将那木令牌摊于手掌间。
那黑色令牌静静躺在她的手掌间,与她那白皙的手掌有了一种鲜明的对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