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琳琅没有那主仆之情,没有信任的纽带。她与帝决虽然相识不过几日,但是她知道,帝决如此高傲之人,是不屑撒谎骗人的。
“怎么?”帝决难得的反问里带着丝关心的语气。
凤倾狂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一件有趣的事情。”
帝决勾起唇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整个人都如魔似幻起来。
“若是威胁自己的人,必定赶尽杀绝,不留一丝余地。”
凤倾狂挑起眉梢,眼眸里竟是肆意狂放。
“放心,这点认知上,我与你完全相同。”
“哦?那你不是也存了要将我赶尽杀绝的心。”帝决那话语急转直下,那眼眸里带着漫不经心的冷意。
凤倾狂听得他的问话,心里却是跳也不跳,那红唇里反射性的便是说出。
“你不是威胁。”
帝决看着她,沉默的看着她,那眼眸似要将她吞了进去,
“你不是威胁,你是我以后必将超越的存在。”凤倾狂斩钉截铁的说道,那眉眼里带着一股自信的风流,让她的傲骨,她的无双气质,立然显现。
帝决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他看了眼凤倾狂,便是站起身。
“走吧!早些回去歇息,明日你还要去百里城。”
凤倾狂看着他的背影,那俊逸挺拔的背影让她却是有些愣了。
他,是在关心她否?
她起身跟上他的脚步,下了那楼阁。
却见一楼二楼已是没有客人,与她所来之时看到的火热景象完全不同,只有满堂的寂静,和那微微摇晃的火烛亮光。
凤倾狂心里暗自讶异,表面上却也是不显露,她垂着头缓缓的跟在帝决的身后。
“砰”一声轻微闷响,凤倾狂的额头却是撞上了那宽阔的背。
她心里一阵挫败,她怎么在帝决面前总是变得很笨似的。
她微微侧身跨一步,原来已是到了门口。
那门外大雨细密,虽不是那瓢泼落下,也是如丝般密集,那街道上的路已是湿了个透,还有些坑洼处清晰可见水光。
难不成要淋着回家,凤倾狂暗自撇了撇嘴,没有天气预报什么的,让她对那天气都是无所适从。
正是想着,‘唰’一声,帝决手上却是凭空出现一把伞。
那撑开的伞面上,一幅泼墨的山水画晕染其上,金丝骨架铸就,连那伞柄亦是用着上好的沉香木,还有流苏坠于其上。
帝决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里虽是冷意,但是她却是看懂。
他用那眼神说着,到伞下来。
凤倾狂挨近他的身侧,那精致的伞便是撑在了他们的头顶。
她挨着他,挨得那样近,那脸庞都能触到那柔软无比的貂毛,隐隐挠起了痒意。
她与他缓缓走着,那长长的街道上,似是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的脚步声是那样的和谐,踩出的水声也是如出一撤。
而这厢的苏锦,却是与他们的闲情逸致不同。
他带着空落落的心出了那楼外楼,他任那雨丝打在脸上,却是不管不顾。
心都没有了,还管那漫天烟雨作甚。
他抬起头,那三楼窗格边隐隐有那一双人影,一方人影似是凑近了另一方,看起来如此亲密。
那雨水滴在他的脸上,却是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奇怪,他明明没有哭,那眼泪却是自己滚了出去。
“年轻人,这是你丢得东西吧!”
正当他懊悔伤心间,一个苍老的声音缓缓的说道。
苏锦眨了眨迷蒙的双眼,却见身前一个老人,那老人满是慈祥,手上握着一盏小巧精致的翡翠玉杯。
苏锦心里一怔,这玉杯可不是方才凤倾狂甩出窗外的那只?
“年轻人,可不要再乱丢东西了,不是每样东西都会如此轻易的找回来的。”那老人说着这番话,将那翡翠玉杯递到苏锦的手上。
苏锦呆愣的结果那只玉杯,站在原地看那老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茫茫夜色烟雨中。
他心里丝丝的火苗窜了起来,那火苗越烧越大。
他记得,她说有些东西补不起也找不回来了,如同这只就被一样。
可是如今,这酒杯不仅完好无损,还好端端的在他手上。
这是不是老天爷再告诉他,他还有机会,还有那赎罪的机会,还有那重来的机会。
夜色烟雨中,长街寂寥,有谁在把箫轻叹,叹那人去事无常。
夜色苍茫,风也潇潇雨亦潇潇。
一把伞下,一双人,缓缓在那青石板上走着。
“帝决,我的炼气里有了雷元素的力量。”凤倾狂轻声说道。
帝决听得凤倾狂的话语,眼里闪过一丝光芒,那眼眸在黑夜里更是显得幽深无比。
“恩。”他轻轻的哼了一声,像是一点也不稀奇一般。
凤倾狂眼底光芒流转,在那烟雨的中显得越发朦胧起来,她侧头瞟了一眼帝决。
帝决专心致志的撑着伞,那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沉香伞柄,无端的有一股优雅的味道,那伞柄下的流苏轻轻晃动,连带着凤倾狂的心都晃动了起来。
“不会有何问题吗?”她轻声问道,那脚步踩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转瞬即逝,些许却是溅湿了那锦缎鞋面。
帝决身形顿了一顿,转头对着凤倾狂说道。
“不会。”
凤倾狂听得他如此两个字,心里才是安稳了许多。他声音里虽然没有安慰,但是那平和中却是有着让她安定的坚毅。
“这伞可是女子送你的。”凤倾狂的声音在那烟雨声里显得有些飘渺,那语调不是问话,却是平淡的陈述。
雨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清晰的响在她的耳边,如丝竹般悦耳,也让那静谧的气氛变得越发美好起来。
帝决听得她的问话却是眼也不眨的回答着。
“恩。”
凤倾狂眼眸里都是笑意,深处却是有那一点点丝丝缕缕的莫测光芒缠绕。
“我就知道,我果然猜对了。”
她顿了顿,复又说道。
“这伞面上的山水画,用的是那娟秀的笔法,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没有那万丈雄心,只有那如水相思,笔法走落间清灵无比,真是位才女。”
她由衷的夸赞道,那话语轻浅柔软,和着那雨声,有说不出的味道。
帝决听着凤倾狂说完这番话,却是缓缓答道。
“这伞,是我珍贵之物。”
凤倾狂此时恰好踏在一块青石板上,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噗通’一声轻响,那微微翘起的青石板被踩陷了下去,那水花高高溅起,浸湿了那锦缎鞋面。
凤倾狂停在了原地,嘴角抽了抽,颇有些无奈的看着那湿透的鞋子。
怎么会犯如此低级错误呢?
帝决也停下了脚步,他低头看了看凤倾狂那被浸湿的鞋,手微微一侧。
“拿着。”
凤倾狂疑惑的抬眼,才是知晓,帝决让她将伞拿着。
她微微挑眉,伸手接过那伞柄,伞柄上还有他残留的温度,流苏吊坠在微风里轻晃。
“啊……”凤倾狂正欲开口问话之时,却是感觉身子一空,已是被帝决横抱了起来。
那颠起的力道让她的手反射性的握住了他的衣领,那素手纤长,紧紧拽着那领口的缎面,骨节分明。
她另一只紧紧握住那伞柄,遮住她与他的头顶,她抬眼便能看到他那坚毅轮廓的下巴,高挺的鼻梁,那眼眸上的睫毛也是被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在心里由衷赞叹,这男人的脸真是受了造物主的宠爱,完美比例,多一分偏邪,少一分失味。
她心里想着,却是忘了问他,为何要抱起她?
又亦是她已是习惯了这样,连问都不需要再问了。
她将脸往里挨了一些,陷进那柔软的貂毛里,舒服的阖上了眼眸。
雨点打在那伞面上,响在他们的耳边,她亦是听得了那火热的心跳,她似是忘记了世间所有,耳里只有那咚!咚!咚!
如此相近的两人似乎自己组成了一个世界,伞外是红尘万丈,伞内却是隐世桃源。
不知在那雨下走了多久,凤倾狂觉得,似是走了她半生,又似是走了那一瞬。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却已是到了凤府门口。
她动了动,正想从那臂弯里跳下去,那帝决的手却是紧了紧,将她更加拢紧了。
凤倾狂正欲说话,却见帝决脚一动,已是跃上了那凤府的高墙。
漆黑雨夜,那人烟俱静,她只听到帝决那衣袍的猎猎作响。
他跃起的一瞬间,带着她的发丝飞扬,些许遮了她的眼。
帝决从那院墙内的桃花树上轻掠而过,连那桃花枝都未颤动一下。他带着她,在那满院桃树上轻踩而过,那桃花香在那雨水里显得几分诱惑的味道。
若是此刻有外人,必定是看到。
漫天烟雨中,偶尔晃动的廊桥灯火照着那一双人影,一个俊美如神,一个秀丽如仙,在那满院的桃花树上,身影轻掠,如同一曲惊世之舞,让人望之赞叹。
凤倾狂待到回房后,才是将那略急的心跳恢复过来。
她看着帝决,眼里有了一丝轻快之意。
“谢谢你送我回来。”
帝决并不作声,只是将那山水墨色的伞,放在那窗台边那走廊上,被雨淋湿的伞面墨色氤氲,更有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凤倾狂见他不回话,便是去那耳房里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里衫。
她再回得卧房时,却见帝决坐在那窗台上,那背靠在窗格边上,慵懒且优雅。走廊上挂着的灯火,隐隐约约映照着他完美的侧脸。
那狮虎兽又是被放了出来,只是这次它没有被垫脚,安稳的睡在窗格下,看得凤倾狂进来,还懒懒的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
凤倾狂微微挑了挑眉梢,她以为他走了。她以为她会看得一室安静,却不曾想他还在停留。
她顿了顿脚步,便是向那锦榻上走去。
“我先睡了,明日好早起,你请便。”
她说完便是上了那锦榻,将那锦被盖在了身上。她那脑袋挨着那柔软的枕头,侧过身,正欲闭眼时,帝决却是开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