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狂安静的走向那窗边锦榻上,她倚着玲珑窗格,看着那半开窗外的景色。
书房的外面也是种着桃花树,那桃花树的周边隐隐还有几棵梨花树。现下正是桃李争艳的时节,那桃花开得绚烂,梨花也是不遑多让。
庭院里的桃花香与那屋内的桃花香遥相呼应着,那香气伴着虫鸣鸟叫,让凤倾狂睡意越见明显。
奇怪了,她最近瞌睡也太多了。
凤归远无意间抬头,却是见得凤倾狂已是在那窗台锦榻上睡着,那脑袋微微靠着窗格,红唇微张,一呼一吸之间轻浅无比。
那阳光从窗台照进来,似在睫毛上跳跃,给她的容颜度上了一层灵动的光晕。
凤归远起身,从书阁里拿出一方绣花毛毯,轻轻盖在了凤倾狂的身上。
他弯下腰,握起她的素手,轻轻放进了那毛毯里。
复又站直身子,凝神看了凤倾狂半晌,似是要看痴迷了去。
一声清脆鸟鸣,将凤归远唤回神智,他微微摇摇头,轻声低喃道:
“你不是她,再像,你终究不是她。”说罢,便转身又回到了桌案前,又开始书写起来。
那一句低喃缓缓消散在那桃花香中,不复存在。
凤倾狂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了颤,复又平静了下来。
阳光,美人,桃花香,一室寂静。
凤倾狂再次睁开眼眸的时候,不禁暗自懊恼,她怎么又是睡着了。
这具身体也真是太嗜睡了。
“九弟,你醒了。”凤归远见到凤倾狂张开眼眸,那眼眸里懊恼之意明显,初醒的雾蒙眼眸中被这懊恼之意凭添一丝娇嗔。
凤倾狂抬眼看去,凤归远正是满脸宠溺的看着自己,不禁脸上红了红。
自己明明说是来看他,却在这书房里睡着了,真是有些丢人。
“大哥,你办完事情了?”她起身,伸了个懒腰,缓缓问道,那初醒时的嗓音还有一丝嘶哑,一分性感的味道,
凤归远听得那吴侬软语的问话,不禁有些怔愣,待看得凤倾狂那疑惑的眼眸,才是回过神来。
“嗯,我办完了公事,现在正在办理私事。”凤归远笑着说道,那眼眸里儒雅之意明显。
凤倾狂走向那檀木桌案前,脑袋微微一伸,却看得凤归远正在那一方宣纸上作画,那勾勒的一分一毫尽显飘渺之意。
“大哥,你在画什么呢?”凤倾狂偏着脑袋看着那副画,却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你站过来看便知道了。”凤归远招了招手,让凤倾狂站到他身边去。
凤倾狂跨上那桌案前的台阶,挨着凤归远的身旁。
凤归远自然而然的搂住她的肩膀。
“这下看看,我画得是什么?”
凤倾狂凝神看去,宣纸上,那狼毫小笔轻轻勾勒,却是画出一个人影,那人似有仙人之姿,在那画笔的勾勒下,不食人间烟火。
那面容三分精致,三分清冷。细细看去,才是看出,那是她刚刚睡着的样子。
“大哥,我何时有你画得这么好了?”凤倾狂挑了挑眉梢,轻快的问道。
凤归远侧头看向她,那话语出口却是带着笃定。
“不,你不是这么好,而是比我画得更好,我的画根本画不出你的十分之一。”
凤归远的距离挨着她很近,搂着她的肩也是越发用力,他说话时带出的气息,撩着她的耳朵,让她有些酥痒。
有些暧昧的气氛。
“大哥,你也说得太夸张了,别因为我是你弟弟,你就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凤倾狂调笑着,化解了这有些尴尬的暧昧气氛。
“对了,大哥。”凤倾狂眼底划过一丝光芒,她开口问向凤归远。
凤归远看着桌上宣纸上的画,眼也未抬的回答道:
“怎么了?”
凤倾狂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大哥今日可是有出府?”
她缓缓的语调带着丝柔意,不是她多心,而是她今日遇到的那个黑袍男子,让她确实产生了怀疑。
火凤明明告诉过她,雷元素在凤家。
但是她却在拍卖场上看到了这雷元素,继而又发生三人抢夺的事故。
照理说,火凤是没有理由骗她的。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雷元素从凤家失窃了。
雷元素拍卖出去后,那先前在拍卖场上展示的黑袍男子极有可能是拿雷元素来拍卖的人,加上随后抢夺的相遇,让凤倾狂更加确信了这点。
她又见得那黑袍男人的眉眼有些许像凤归远,加上种种疑点,她不想将那人与凤归远划上等号都不行。
她问出这话实属不得已。
她不喜欢和人兜圈子,若是敌人也就罢了,可是这凤归远明明是凤家的大哥,给她的感觉除了恋‘弟’一些,其他方面也不算太坏。
她不喜欢和亲人之间兜圈子,莫名的,她就是不喜欢凤归远有事情瞒着她。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凤倾狂的心越发沉了下去,那嘴角的笑意却也是越发灿烂,越发妖冶。
“噗嗤……”一声清俊的笑意从凤归远的口中传出。
“九弟,你在问什么呢?大哥今日在这书房里忙了一天,哪里有空出门去。”凤归远边笑着边回答道。
他那轻松的语调瞬间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气氛,那笑意冲散了凤倾狂心中的郁卒。
“九弟,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要问这个?”凤归远噙着笑意反问道。
凤倾狂垂下眼眸,淡淡的开口。
“没什么。我今日出门遇到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还以为是你,我叫他,他都不回应。”
凤归远连连摇头,“九弟你肯定看错了,我今日忙这凤府公务,哪里有时间出门闲逛。”他顿了顿,眼眸里有了肯定。
“我无论在哪里,若是你叫我,我一定会答应的。”
凤倾狂心里一跳,随即点点头,“那就好。“她顿了顿,“那我就不打扰大哥了,先走了。”
凤归远温柔的点点头,“嗯,你这睡了一下午,恐是也饿了,快些先去安然居坐着吧!”
凤倾狂点了点头,转身而走。
凤归远的手本是搂住她的肩,待她转身之时,那左肩上的衣衫却是勾住了凤归远手上的戒指。
“嘶啦”一声,左肩上的衣衫已是被扯碎了开来。
凤倾狂心底暗道一声,糟糕。
那左肩的衣衫被扯碎了开,在那片缕衣衫下,有蝴蝶锁骨若隐若现,那露出的凝脂玉肤,光滑无比,端得是让人艳羡不已。
凤倾狂心里诅咒了千万遍,天哪!自从她来这地方,身上就没怎么穿过完好的衣服,总是穿了又被毁了,毁了又换上新的,到底还让不让她穿衣服了。
凤归远像是没料到有这种情况般,顿时也显得有些呆愣,他看着凤倾狂那露出的细白嫩肤,清俊的脸上浮起微红。
“这,九弟,我……我……”
凤倾狂看着左肩只是撕裂了一块,还看不到那胸前之景,随即放下心中担忧。
她看得凤归远有些歉意的眼眸,连连摇头安慰道:
“没事的,大哥,我再回去换一件便可以了。”
凤归远却是连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凤倾狂的身上,声音里都带着丝暖意。
“先穿我的衣衫回去吧!这样出门,让下人看见了,总归不好。”
凤倾狂看着凤归远那认真的眉眼,他脱下的衣衫都带有隐隐的桃花香气,那披在她身上的衣衫,她似都能感受那微微的热度,都有些烫到了她的心。
“谢谢大哥。”她真心实意的说着谢谢,那小巧的耳垂上都有些微微的粉红。
正当凤归远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咣当’一声被撞开。
“嘿,凤阿九,你在书房里干嘛?”花解语那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凤倾狂眼角抽了抽,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些抽疼了起来。
花解语一头撞了进来,正看得凤归远将衣衫披在凤倾狂的身上,凤倾狂肩上破损的衣衫让那凝脂玉肤若隐若现。
“你……你们……你们搞断袖?”花解语眼眸里划过一丝古怪的光芒。
凤倾狂抚了抚额头。
“你知道‘敲门’这两个字怎么写吗?”她将敲门这两个字咬得异常沉重。
花解语站在门口嗫喏了半晌,“呃……这个……一时忘了忘了。”
她踌躇了半晌,猛的又抬起头来,那闪闪的桃花眼尽是愤怒的光华。
“凤阿九,你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们呢?你们亲兄弟居然搞断袖。”
凤倾狂拢了拢肩上的衣衫,挑起眉梢。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搞你说的断袖了?”
她心里却是很惊异的,原来这大陆居然还有断袖一说。断袖不是由汉哀帝与董贤的典故而创造出来的吗?
莫不是这大陆也有一个汉哀帝和董贤?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花解语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檀木桌前,脑袋一伸,便是将凤倾狂那衣衫下的肩膀看了个仔细。
凤倾狂伸出纤长食指,点向她的脑门,将那凑近的脑袋轻轻点了开去。
“你是女子,怎可以来看我男儿身,不害臊。”
花解语正想辩驳什么,一旁的凤归远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别闹了。九弟的衣衫是被我的戒指勾着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真的吗?”花解语脑袋一偏,眼眸里满满都是怀疑。
凤倾狂下了那桌案阶梯,边往外走边说道。
“总之我饿了,我先去安然居了。你是要继续在这里纠结呢,还是跟我一起走。”
她边说着,边往书房门口走去,淡淡的语调里透着一股调笑。
花解语看到凤倾狂迈着步子,那步伐是越走越快,直到那背影都快消失在她的眼里后。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安然居。”花解语撩起裙摆,冲出了房门,裙裾摇曳,隐隐散开如花。
凤归远站在檀木桌前,看着两人的越行越远的背影,清雅的眉眼里却是有了莫测的光芒。
他垂眼看着桌上那宣纸上的画,画中人那沉睡安颜,恍若仙人,世间只此一人,能让时光停驻,风声也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