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狂忽然感觉身下有些湿,蓦然想起什么,伸出手摸向帝决的发与肩膀,手一触到,便满是湿润,一路往下摸去,全是水渍浸透,几乎一拧都可以拧出水来。
“帝决。”凤倾狂喊了一声,“放开我,你身上全部都湿了。”
怪不得她觉得这雨这么大,自己却没有淋到,还以为是树丛太茂盛的缘故,却不曾想是帝决全数为自己挡住了。
“别动。”帝决满是冷意的两个字响在凤倾狂的耳边,他手一抬便是将凤倾狂揽抱着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不行。”凤倾狂挣扎着想要离开那温热的身体。
地上的泥土也是被雨水浸湿了,帝决将她抱坐在身上,自己却是会被地上的水浸湿的。
“湿都湿了,别动。快睡,明天还要赶路。”帝决的手臂如同钢铁一般紧紧箍住她的腰身,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凤倾狂坐在他的腿上,靠在他的怀里,风雨尽数被遮挡,心里一阵滚烫划过。
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让她要如何用言语来说。
“你的伤口,会复发。”帝决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薄唇寻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这句话,似在解释又似在让她安心。
“我无事,你伤口若是复发了,就麻烦了。凤倾狂,我们一定要一同出去。”
他一边说着,头颅靠在她的肩膀上,彼此的脖颈挨近,温热的交缠,如同那交颈的鸳鸯。
良久后,大雨滂沱处,有声音低低响起。
“好。”
凤倾狂捏紧帝决的手掌,靠在他的胸口,听着那强壮而有力的心跳,和着那清脆的雨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只要有他在,似乎火山地狱都能让她入到美梦之乡。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层峦叠嶂的树梢照射到了那树下相拥的两人身上,凤倾狂睁开眼眸,看着同样睁开眼眸的帝决。
“早上好。”
帝决看着她清晨的第一抹笑意,亲了亲她的额头。
若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凤倾狂还真以为他们只是寻常起床的夫妻,带着亲昵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凤倾狂起身,摸向帝决的衣衫,湿润的衣衫一扭都能扭出水来,让她的唇紧紧抿了起来。
“无事,雨水的冲刷恰好能将这血腥味冲散。”帝决不甚在意的说道,一边说一边理了理凤倾狂耳旁的发丝。
凤倾狂正想说话,忽然眼尖的看到那树上有只蜘蛛,刀刃一亮,便将那蜘蛛给刺了下来。
“帝决,我们有吃得了。”
凤倾狂看着那十字架蜘蛛,眼底有了光亮,她正想去找呢,没想到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吃得?”帝决看着凤倾狂刀刃上那还在张牙舞爪的蜘蛛,那一向稳健的声音有些微微的拔高。
凤倾狂一刀切下十字架蜘蛛的头,“恩,快吃吧。”
她将十字架蜘蛛递到帝决的面前,那失去头的蜘蛛几根脚还在微微舞动。
帝决的脸,平生第一次,扭曲了。
对于野生作业习惯了的凤倾狂,吃点野虫蜘蛛神马的,那完全就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特别是那十字架蜘蛛,只要拧下头就能吃下肚,还能给你补充卡路里,嚼在嘴里的味道那叫一个嘎嘣脆啊!
凤倾狂虽然对热带雨林的印象不好,但是毕竟是自己身在1世纪的记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是有些弥足珍贵的。一入到这雨林里,虽然危险重重,但是也勾起了她那份回忆。
自然而然的也就忘了,她习以为常的事情,在别人眼里看来那就是非常不正常的,甚至有些惊悚。
“喏,快吃吧,这是补充能量的。”凤倾狂用刀刃挑着那个已经被她砍掉头的十字架蜘蛛,眼眸里满是笑意,“就是补充体力的。”
被凤倾狂利索的切掉头的蜘蛛此时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气息,几根长长的脚微微舞动着,就这么映在帝决的眼里。
帝决看了一眼那十字架蜘蛛,再看了一眼满脸都是笑意的凤倾狂。
那本就带着冷意的气息越发的像是冬雪飞霜了。
“那你呢?”片刻后,帝决只听自己吐出这干巴巴的三个字。
凤倾狂转头观察了一下周边,“我再找个就是了,这十字架蜘蛛一旦找到一只,其他的就很好找到了。”
正说着,她就看到一侧角落里正在织网的十字架蜘蛛,她将那只也逮起来,利索的切掉头,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灰尘,就眉色不改的吃了下去。
嚼动间,声音清脆无比。
“吃吧,无毒的,也没有任何变异。”凤倾狂笑着对帝决说道。
帝决看了一眼手掌上那已经僵死的蜘蛛尸体,再看了一眼凤倾狂那漂亮的红唇,怎么也无法想象,就是这张花瓣一样的唇方才三下两下就将这东西吞了。
毫不犹豫,没有一丝动摇。
帝决忽觉这手上的蜘蛛有千斤重了,他看着面带笑意的凤倾狂,头一次想出声解释。
姑娘,不是有毒无毒的问题,而是……无从下口。
凤倾狂说罢就想转身离开,忽觉帝决没有动,蓦然才想起,这帝家大神那平常日子过得可是高高在上,视众生如蝼蚁,受到变tai的训练还可以接受,吃这些生食可能就不在接受的范围之内了。
她一拍脑袋,暗叹自己疏忽了。
“我去给你找几条鱼吧!”她说着就想拈走帝决手掌上那只蜘蛛。
帝决眼底一丝光芒微动,手一抬,就将那蜘蛛扔进了嘴里。
凤倾狂眨了眨眼,这是要多快的动作,直接就吞下肚了,完全就没嚼啊,因为她根本就没听到那嘎嘣脆的声音啊!
“生吞你不觉得哽喉咙吗?”她歪着脑袋问向帝决。
帝决看了一眼凤倾狂,那出口的声音越发的冰了。
“不觉得。”
完全不想尝试这是什么味道,既然只是果腹的东西,那生吞和嚼着吃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吧!虽然他吃下去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实在不想承认连凤倾狂都能面不改色吃下的东西,他不能吃。
不过这感受……确实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了。
他对凤倾狂有了颠覆性的认知,然后在心底默默点头。
果真是他看上的女人,非常人所及也。
他拉过凤倾狂的手,一路快步向那水流处走去。他觉得有必要喝口水,来冲刷掉留在嘴里的那不能言说的滋味。
凤倾狂一路跟着帝决,一边暗叹他对这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养尊处优,从来都是完美无缺的帝决对这生食也是面不改色啊!
“若想走出去,补充体力是关键,在这雨林里除了这十字架蜘蛛能吃外,其他很多亦可以食用。最常见的就是昆虫吧,昆虫比牛肉的营养要高得多,若是我们能遇到没变异的昆虫,那可是很幸运的了。”
凤倾狂丝毫没有感受到帝决那越握越紧的手,一门心思的只想给他普及一下热带雨林的生存知识。
帝决顿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凤倾狂,眼眸里有了一缕探究。
“你为何会如此了解?”
凤倾狂脸上的神情一滞,随即唇角一勾扯出一丝笑,打着哈哈道:
“书上不都记载着嘛!”
“什么书?”帝决眼眸里墨色如玉,直直盯着凤倾狂,似要将她看透。
“本草纲目。”凤倾狂回答的从善如流,只是那心却是微微的沉到了底处去。
只要说一个谎话,其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话来圆满这个谎言。于是乎,会越编越多,到最后编织的连自己都已经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在某种意义上,她是根本不想欺骗帝决的。
在这个异世,她谁都可以骗,就是不想欺骗帝决。
她很喜欢与帝决之间这种纯粹的感情,没有利益倾轧,没有权谋欺诈,只是若这纯粹的感情里掺杂了她的谎言,她会觉得有些变味。
即使,她的谎言是不得已的。
她还没有准备好要将自己的来历告诉帝决,至少,现在不是合适的时机。
帝决似乎看出了什么,那沉沉如墨的眼眸满含着意味深长,也不再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来到一条流动的河水边,凤倾狂蹲下身子试探性的沾了一点在唇中轻尝。
“淡水,可以喝。”
经过大蟒厮杀又经过一个暴雨的夜晚,两人仅仅只是吃了方才那十字架蜘蛛,水亦是没有喝上。
人可以缺粮,但是却绝对不能缺水。
因为这淡水的出现,让凤倾狂的好心情又是上了一个台阶。
“水而已,有何高兴的?”帝决对于凤倾狂这突然变化的情绪有些微微的不解。
凤倾狂眉一挑,笑得是人比花娇。
“淡水的出现表示我们待会儿会有鱼吃。”
她看着帝决那依旧俊美如斯的脸,昨夜的大雨已经虽然将他的发丝弄得凌乱,华美的衣衫也是有些褶皱不齐,若是旁的人,此刻定是狼狈无比的。偏生帝决没有,他浑身依旧透着逼仄的霸气与尊贵。
那是骨子里透出的睥睨天下,唯我独尊。
即使满身泥泞,也不能拂乱他一丁点。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让她心里燃起了熊熊火焰。
如此完美强大的帝决居然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偏偏这些事情都是她的强项,光是想想都能让她兴奋。
平生能教帝大神,这简直是她的一大壮举,可以在她的史书上留下一笔了。
凤倾狂抿着唇微笑,掩饰着眼底那丝丝兴奋。
“通常这样的淡水会出现鳟鱼,用对方法就能捕捉到。”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浅水区域走去,“要先用小石头筑坝,坝要横跨过整条水流,而且要从下游开始,这样才不会被发现。”
凤倾狂卷起裤管踩下水,将小石头一一摆放,一边放一边对着帝决解释。
浅水区清可见底,流动间滑过她的小腿,如同在轻吻脚背。脚踝到小腿的曲线优美的让人心窒,白皙如玉。
“看,逮到了。”正在这时,几条鳟鱼撞上了凤倾狂所搭建的拦截水坝,被捉了个彻底。
她举起那条鱼,笑得比那阳光还要暖上几分,白衣虽有血色污染,但是却更显风华。那血色浸染的白衫与那美好的笑容形成了奇异的反差,整个人都定格在了帝决的眼眸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