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的夜有种别样的美,粗犷中带着温柔,刚柔并济。
凉风穿过山脉,掠过树梢,沙沙作响,别样生机。山中小湖上,有一尾妖鱼随波而舞,长发逶迤,身姿曼妙,容颜胜那月光三分,靓丽无双。
凤倾狂潜入湖中,湖水温柔的浸过她的身体,如同按摩一般,让她连日来的身心都得到了绝对的放松。
‘呼啦’一声,她钻出水面,长发飘于身后,在月光下真如丝缎般美艳绝伦。
她浸泡在湖水中,看向不远处坐于树干上的帝决。
夜风撩起他垂下的大氅衣摆,那衣摆的精美刺绣划出一个靓丽的弧度,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琉璃酒杯,杯中之酒被月光折射出粼粼光泽。
如同有心灵感应一般,帝决此时也刚好抬头看向凤倾狂。
她在那里浅笑,湖光水色似乎都盛在了她的眼底,皎皎碧波间,忽有暖玉生烟,让人醉了心神。
蓦地,她朝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欢快。
“帝决,我好了。”
风从身旁过,带着暮春之花的香气,帝决忽然明白了那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意思。
凤倾狂就是那茫茫沧海里的一瓢净水,万千红花里的一朵艳色,漫天雪花里的一抹冰凉。
或许,他不懂爱的具体意思,但是他心里明了,只怕,穷其一切,都不会再放开这般女子。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后明月一轮,花香洌洌。
“衣衫。”
帝决言简意赅的用眼神示意那放在岸边的一叠雪白衣衫。
凤倾狂笑得眉眼弯弯,似乎从见到他起,她的好心情就未曾断绝过。
她穿上衣衫,没有丝毫芥蒂之心。
开玩笑,自个儿在这大神面前早就不知道luo了多少次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两次的。她敢打赌,以这大神的性子,若是自己敢躲着他换衣的话,大神绝对不介意再把她扒光一次。
“我还以为要很久才会再见到你来着。”凤倾狂一边用手梳理着长发一边说道。
她垂下的眼眸沉沉如烟,掩盖住了那眸内的无尽风华。
帝决走至她身边,手抚上那一头湿发,手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玉梳,轻轻梳理着泛着水光的发。
凤倾狂感受到来自头上异样的触感,不禁有些微微的不适应。
只要一想到是帝决在给她梳头发,她就莫名觉得有些不和谐。
“我自己来。”她微微抬头,言语间有着拒绝。
“别动。”帝决的声音沉沉,如冷玉敲打珠盘,直直落入凤倾狂的心间。
他手掌握着小巧玉梳,缓缓梳理着凤倾狂那如锦长发,如刀眉眼间满是认真,仿佛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往后,不得随意抽下束发之物。”帝决的声音里有着微微的不满。
凤倾狂眨了眨眼,蓦然才想起帝决说得是今日白天的事情。
今日与那赫连玉打斗之时,她是没有可趁手的武器,这才随意抽了束发缎带,以缎成剑。
“意外,今天是个意外。”凤倾狂侧头说道。
帝决并未应答,只是缓缓梳理着她的发。
凤倾狂蓦然想起以往凤府阿嬷时常唱得出嫁话语。
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
后面还有一长串,她已记得不甚清楚,唯一记忆最深的便是这四句,还有那老阿嬷念叨时脸上那幸福的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凤倾狂感觉发丝一紧,便觉得自己的发已是被束了起来。
她疑惑的转身看了眼帝决,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束起的发,似乎是玉做的发饰,围成一圈,直接将她的发扣了起来。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帝决帮她束发。
这感觉违和极了!!!
凤倾狂真想伸手摸摸帝决的额头,想看看他今晚是不是发烧了,怎么尽做些不靠谱的事儿呢。
在她的印象中,帝决此人霸气侧漏之余,贵气的无以复加,绝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类型。怎么今晚上又是梳又是扎得,让她在疑惑之余心里都有点打颤。
太反常了,反常得让她都有些想拔脚逃跑的冲动。
“不喜欢?”帝决见得凤倾狂沉默不语的表情,那眼眸里的光芒暗了下去。
“没。”凤倾狂感受到帝决身上传来的低气压,立马回复。
她伸手摸了摸那束发的玉冠,入手微凉,不用看就知道绝对是个好东西。帝决出手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
“没想到你能到第二层。”帝决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凤倾狂知道他说得是须弥戒的第二层,遂挑了挑眉梢。
“如尘不是告诉我,你说得我需要战斗的契机才能开启第二层吗?”
帝决垂眸低声道:“只是说说而已,第二层是魂力锤炼之地。原以为你是进不去的,没想到你不但进去了,还锤炼出了魂力,直接升成了一等一星炼阵师。”
他语调虽然寡淡,但是那眼眸神色间都是满意的神色,浑身的气息都变得灼热起来。
凤倾狂红唇轻抿,唇角溢出一丝笑意。
“或许是运气好吧!”
她虽然说得是轻描淡写,但是帝决却是知道那灵魂锤炼之力是多么的痛苦与艰难,平常人根本就无法忍受,更遑论是有炼气之人,身体内要承受双重之力,更加艰难。
“须弥戒第二层很挑剔,目前也只有我进去过而已。”帝决淡淡说道。
这是在拐着弯称赞她?凤倾狂歪着脑袋,看着帝决。
“你进去的时候是多久?”
帝决瞟了她一眼,才开口回答道:“七岁。”
“七……岁?”凤倾狂讶然出声,语调拔高,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这尊大神果然是个变态。
她现在进去都已经有死了一次再活过来的感觉,他七岁就跑进去了,不知道是怎么忍过来的,果真非常人也。
“或许你的灵魂特殊,所以第二层才对你格外亲睐吧!”帝决复又说道。
他这句话一说,让凤倾狂心里蓦然一凛。
灵魂?帝决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她的这灵魂明明就是来自现代的魂魄,原先这凤倾狂身上的灵魂早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也是至今为止她唯一向帝决隐瞒的事情。
不是想隐瞒,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帝决说,解释起来如此错综复杂,麻烦无比。
一想到这个,她脑袋就有些抽疼。
“说吧!来无双战国干什么?”帝决一手揽过凤倾狂的腰身,抱入自己怀中,薄唇在她耳边轻轻问道。
凤倾狂被揽进他的怀中,她腰上那手掌的温度似乎穿透了她的衣衫,直直浸透到她的肌肤上,让她感到一阵灼热颤栗。
她沉吟了半晌才是缓缓将来龙去脉说了清楚,只是将火元素隐瞒了下去。
她可不敢对帝决说什么,要找元素啊,集齐了好回家。这话若是敢说出来,她肯定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么说,无双战国有人在针对你?”帝决轻声问道。
“若我猜测没错的话,应当是这样。可是我总是想不明白,为何会冲着我来。若是直接掳了我,我还能想通,为何要掳我身边的人呢?这么明显的想要我来无双战国,这是为何?我确信我根本没有得罪过无双战国的任何人。”
她顿了顿,复又道:“不对,今儿个白天得罪了一个,赫连家的大公子赫连玉。”
“无双战国一皇四城,四城中赫连一宗排在最后一位,根本不足为惧。”帝决轻声道。
“恩,我知道,那我该惧什么?”凤倾狂埋首在他颈间笑着问道。
“无所惧。”帝决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依旧带着目空一切唯我独尊的狂妄。
凤倾狂无声的笑了起来,就知道这人会如此说,这才叫狂妄哪,赫连玉那厮根本无法同这尊大神比。
“一皇四城的四城你都搞清楚了,那一皇呢?”帝决又是问道。
凤倾狂皱了皱眉头,“临走匆忙根本来不及查阅资料,如尘给我恶补的知识里只说了四城,似乎那一皇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所以就自动忽略了吧!”
帝决伸手抚着她的背,轻声道:“一皇,轩辕。”
帝决来得无影,去得也无踪,只是揽抱了凤倾狂一会儿,就消失了身影去。
凤倾狂缓缓往来时的路走去,脑海里想着帝决的话语。
一皇,轩辕。
轩辕乃是无双战国的皇家之姓,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七杀就是复姓轩辕。
轩辕七杀,灼双从小到大喜欢的冷硬石头面瘫男。
但是有一点却非常不符合常理,一般情况下,皇朝没地位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皇家没有出类拔萃的炼气师,如同受了诅咒一般,不是不能修炼,就是只能修炼到低阶,这种毫无实力皇家对于世家宗族来说根本不足为惧。
所以世家宗族凡是有点实力的都是看不上眼皇朝,只要没有利益冲突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当它是个摆设。
皇朝也懂得审时度势,自身就是一个发言人的存在,根本不具备任何硬性竞争条件,所以也与世家宗族一向毫无冲突,维持着平衡。
当然,这只是表面。
谁都想要权势滔天,谁都想要天下尽握一手,什么保持平衡,那都是屁话。
一旦出现了一个打破平衡点的东西,那两方定会杀个你死我活,片甲不留。
世家宗族对皇朝看不上眼,并不代表皇朝会一直忍辱偷生。
就如同墨天皇朝,逮到一点机会就想扳倒在墨天排名第一的凤家,百里城事件就有皇朝全权参与,他们为什么敢如此,就是因为出现了一个青阶的苏陌。
更遑论这无双战国。
四城,四个势力,互为制肘,互为牵扯。
一皇,普通老百姓的管制者,发言人以及信仰。
如同一个是政治,一个是宗教一般的结合。
这样矛盾的组合,早晚都是会撕破面孔的,就看是谁先出手。
四城势力相当,因为同属竞争关系,所以一般都不会联手,在某种意义上,皇家的存在让他们也有了牵制的理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