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如今任丞相死了,飘零就是活过来,也还需要疗养一段时间,她实在受不了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欺凌。所以,今日,我求你,放了她,不要再让她受伤了..."
夜吟天凝视的看着,换做以前,凌澈早就扭头走人了。可是那日,他没有离开,他直直的站着,听着夜吟天的一字一句,直至心底。
心,有一丝丝的涟漪,微微的在心里荡漾。她?真的如他讲的那样吗?
不,她不是!如果她是,她就不会导演出军中刺客的一幕!对,她是她导演的,她根本就是个心计沉重的女子,为了得到自己的爱,竟然不惜连自己的身体都用上了!
对!自己讨厌这种人!深深的讨厌!
所以,他该放了她吗?
不!不是自己放不放她,而是她自己根本不想走!既是这样,那就根本不关自己的任何事...
"飘零,喝药了!"房中,夜吟天端着药碗慢慢送到人儿面前。
接过药,眉头都不皱,一个仰头,尽数灌入喉中。整个过程,人儿安静的没有一丝响声。
"飘零,你何苦如此,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接着空碗,夜吟天看的心痛,但终是无奈的叹息离去。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是,那为什么自己每每闭上眼,就会看到爹爹心痛的表情呢?
爹爹,你是在怪零儿吧!怪零儿的自私,怪零儿的偏执...只是,零儿现在知道错了,爹爹,你可不可以,回来...
"飘零..."门,被"吱"的一声推开,神情憔悴的任旭风走了进来。他径自走到桌边,如往常一样开始自个的说着:"飘零,你今天精神好点了吗?身体有没有怎样?哥哥最近很好,忙完了爹的后事,朝中也没有什么要处理..."
任旭风喃喃的说着,没有注意到当他说到爹时,人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府上现在一切有条,黄管家也是家中的老人了,他知道怎么样管好一个家。"任旭风直直的说着,自个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现在一切都好。只是,只是我找不到心月了...她一定还在怪我,怪我打了她一巴掌。只是,天知道我那天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下的去手的?我是怕她担心我,怕她舍不得我,所以,所以才故意气走她的...是我不好,是我错了,我动用了一切的方法去找她,可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怎么找也找不到!飘零,你说她是生我气吗?是的!她一定是生我气,所以她走了,去找她哥哥了。"
"哥哥?对,她一定去找她哥哥了!她本就为这而来,所以现在伤了心,也一定会去继续找的...心月,我不是真的要气走你,真的不是!你,回来吧..."
任旭风低低的述说着,声音低凉而沧桑。三个月的时间,他总是这样呆呆的向任飘零讲着。起初,他是真的想唤醒人儿!可三个月过去了,人儿没有一点反应,所以久而久之,他也渐渐变成了是自己在吐露心声。
浅浅的呼唤透着无限的思量,任旭风没有发现,就在他声声唤着"心月,回来吧!"的时候,人儿的眼角缓缓的滑出一滴泪。那滴眼泪,顺着脸颊慢慢流下,掉落在任旭风的手背上,震惊了他的灵魂,滚烫了他的心。
"飘零,你..."惊异的抬起头,望向人儿,只见人儿精致的小脸上一行行的泪水,不断流下。
"飘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三个月了,没有一丝动静,人儿不哭也不笑,没有一点声息,就像封闭了一样沉寂。可是今天,她居然流泪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从封闭中走出来了?任旭风不敢想,只屏住呼吸直直的看着她,生怕自己一点动静,就又将人儿推了回去。
"哥哥,我,想去看,爹..."低声开口,任眼泪直流,三个月不讲话,竟,如此生疏。
"好,好,我这就去叫车!"不住的应声,手足无措,任旭风既哭又笑的脸上掩饰不住激动,他急忙的向门外跑去,竟一路上跌跌碰碰...
任飘零看着哥哥远去的身影,直的站立起来,抬手看着自己早已一片洁白的掌心,泪,落的更凶了...
松叶红林。
一个瘦弱的身影直直的站着,身后,跟着一名神色担忧的男子。
"哥哥,我想一个人陪爹娘呆会儿..."
"好。"轻轻的点头,转身向后走,却临走时深深的回望了一眼。这是爹娘的合墓,虽然他们不是自己的亲身,但却更为胜之!没有他们,他任旭风,早已化做一堆白骨,扬撒在这片天喻大陆上了。是他们,他的爹娘,给了自己重生,让他可以毫不逊色的站在人前,甚至可以问鼎天喻的少年将军!这全都是你们给自己的!所以爹娘,你们放心,他任旭风向天起誓,纵然拼尽自己的所有,也一定要保护好飘零!
飘零?是的,飘零!他任旭风今生最疼爱的妹妹,爹娘今世最唯一的女儿,飘零...
深深的收起视线,转步向后走去,只剩得少女一人直直的在风中独立。风,吹乱了她的秀发,吹凉了她的心。
缓步走上前,慢慢在石碑前蹲下,抚摸着上面鲜红的大字,眼泪又一次禁不住的掉了下来。"爹...娘...零儿来了..."
家父任傲、家慈洛云霜合墓,爱子任旭风、爱女任飘零上。
这几个红艳艳的大字,深深的刺伤了任飘零的心!她还算爱女吗?她还能算吗?她为了自己的私欲,间接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人,还能算是爱女吗?
手指深深的在爱女那两个字上抓起,血,顿时流注了出来。望着那分不清到底是朱砂,还是鲜血的红字,任飘零的嘴角轻轻扬起。
就这样刻着吧!让自己每每看到,都觉的心痛不已,永远生活在愧疚和懊悔中,这也许是对自己最好的惩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