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说完她突然伸手打开窗户,瞬间冷风进来,衣角扑簌簌抖动,屋子里烛火刹那就灭了。
“……谁在那里!”她冷冷地朝着空气问道。
烛火明媚间一个黑色影子伏在白色窗户纸上,虽是一刹那,却被她看个正着。
好一会儿院子里没回应,静悄悄的。
便是落下一片叶子也能感觉道。
“哈哈哈,一阵秋雨一阵凉,不记得我了么,真是好难过。”一个黑影从大树后踱步出来,一个人一袭宝蓝色锦袍,边角绣着精致的海水江牙,袍角下微露黑色薄底靴的靴跟,靴边镶一道金边。
低调却奢华,却不是朱净澄是谁?
刚要说话,却见他跑过来一下子捧着她的脸,面上露出惆怅神色,不太满意地道:“一段日子不见怎瘦成这样,哎,不如随我回宫了,真是可怜……”满满都是明珠蒙尘之恨模样。
林晓幽甩开他手,笑道:“别和我来这套,这回什么事儿,住这儿可是只有咸菜萝卜垫肚子。”他走了一阵子了,本只当之前往来不过是爱玩皇子的短暂缘分,他却奢华日子不过又巴巴地跑回来和泉,不知想要做什么。
朱净澄扁嘴,道:“你当时我愿意,我本是玩儿的好好的,却被一纸南疆战事诏书召回去,本以为是什么大乱子,回了宫却只是赵淑妃生了儿子,请我回去吃酒呢,唉唉唉,我最是讨厌应酬的,偏偏宴席摆了七天,头疼。”说罢摸了摸头。
闻言林晓幽看他脸色,却丝毫没察觉异样,暗想他真不在意?
据说赵淑妃是当今皇帝最爱的妃子,生了儿子,怕是宫内局势要起变化,他虽然看着无所谓,但在此出走怕是心里也不好过,于是眼不见为净在此出走吧?
于是道:“你若是想住,也可以住一阵子。”
乌黑眸瞳底金光一闪,朱净澄闻言抬头,视线触及她目光,刹那间本就看着灵秀的双眉一挑,浅浅一笑。“你说什么呢,我此次可不是自己出来的。”
然后说了大概。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赵淑妃生了儿子皇帝自然喜不自禁,瞧着小儿子就想起玩世不恭的大儿子,心里难免戚戚然,一日就召见了朱净澄说了一大通儿子啊爹老了江山总是要交给你的,你要多多历练才好,爹到时候才放心将江山交给你,弟弟还小,你要照看好他之类的肺腑之言。
“所以一班子大臣讨论了半天,说是和泉县比较适合历练,就把我派到这儿来了。”朱净澄笑道:“你说好笑吗?”
林晓幽刚要说话,却被苏岩打断:“那你是来下基层了?”不知为何,这小子看着也很讨厌。
朱净澄笑了:“也许吧,也许是充军也说不准,之前我那姑姑的前夫死在和泉,许是和泉风水好吧。”说完了打了一个哈欠道:“我好困,马车太慢刚才才到,晚饭就不需要准备了,我去睡觉了。”
说着返身离开,手却高高举着摇晃,可见一块黄澄澄令牌在夜色中显目地很。
是尚方宝剑一类的东西。
苏岩皱眉:“这家伙真是讨厌,你也就给他碰。”
“他还是个孩子,你怎与他置气。”林晓幽摇头。“赵淑妃生了儿子,怕是他日子以后就不好过了,皇帝说是历练,怕是害怕他在宫中对小儿子不利吧,这是为小儿子铺路呢,送他到和泉,也是将他遣远一些吧。”
和泉县虽不穷,地理位置位却是处于各方交界处,与富庶江南与京城,还是差距很大的,尤其曾有驸马死在和泉,对皇家来说是不详的。
朱净澄就是再天真也该知道。
他看着显然是不大高兴的,不过掩饰住了。
“他虽已是少年模样,到底不过十四五岁,母亲又去得早,我去给他送些油果子去。”说着林晓幽就去找飞燕,苏岩在后面看着她背影走远,随手折了根枝子,又摔在地上。
找到飞燕时候却发现飞燕居然在厨房忙活,还哼着小曲儿,林晓幽轻轻垫脚过去拍了拍她肩膀,笑道:“飞燕也是大姑娘了,知道客人来了招待?”
飞燕脸色一红,道:“夫人不要消遣我,不过是待客之道。”
低头看已经炸好的油果子黄灿灿,闻着喷香的,就拿了一个抛进嘴巴,酥脆可口,林晓幽夸赞:“好吃好吃,我真没看出来飞燕你对朱小弟还是不错的。”
说完了就见飞燕横眉冷目:“我可不喜欢他,我是给他朋友做的,他,若非有那层身份谁会喜欢攀附,不过一张皮相,内里都是草包,听闻赵淑妃生了小公子了,他怕是要失宠了,也好,咱们大魏若是被他执政怕是要被南疆灭了的。”
没曾想朱童鞋形象在飞燕心中居然倒塌至此了,林晓幽无奈道:“他也不是个坏人,这落井下石咱就别说了,还有,这灭国的话可是大不敬的,往后记得千万别说,还是去送点心吧。”说着就端起来要走。
飞燕觉着自己过了,感激地看了林晓幽:“夫人说的对,这前堂的事儿咱们妇道人家还是莫要议论好,多谢夫人提醒。”说完捞起炉子上炖好的汤道:“我娘祖传糖水,这次便宜他了。”
林晓幽有些哭笑不得,想着这两人是怎么交恶的呢?
朱净澄本是与衙门中人相熟的,故而进来时候守门的小厮也没人拦,才能毫无阻拦进去内院,当然那块御赐牌子也是功不可没了。
飞燕带着林晓幽倒到了西苑,打开第三间客房,就见到了正在喝茶的两人。
一个是朱净澄,一个根据他介绍说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南靖,看面相他比朱童鞋冷多了,一股子天下第一冰气势。
朱净澄接过林晓幽手中油果子,得意洋洋:“还是姐姐对我好,他是燕王爷嫡长子兼侍卫骑军指挥使,手握禁军的部分兵权,很厉害的。”
林晓幽想,看来这次皇帝倒也不是将亲儿子丢了自生自灭,起码派了个靠谱的保镖。
此时南靖起身来接飞燕的糖水,腰间一个铃铛叮咚摇晃,虽是轻轻声音却令人心跳加速。
林晓幽心神一荡手没托稳当那盘子油果子差点翻了。
“姑娘小心。”南靖身手很快地接稳了油果子,右手也是牢牢托住糖水,一边朱净澄见了连连拍手。“好身手,南靖若是我们落难了往后你去卖艺也是可以挣银子的。”
虽不明显,南靖还是一僵,才慢慢把东西放下,坐下喝了一口水。
林晓幽立刻对飞燕说:“刚才是我错了,这小子没救了,你说的挺有道理的。”
飞燕一脸自信笑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