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宿白咧嘴一笑,皎月般的温和,俯身道,“是,微臣告退。”
越奴笑着,“恩,去吧。”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背影,越奴淡淡望着,唇角的微笑依然泛着温柔的气息,眼底却已腾升起冰天冻地的严寒。三岁?墨儿,就是诞生在她饱受屈辱、娘为了保护她而自尽的那年吗?越奴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流泻出一道恨与痛交织的冷遂眸光。段宿白,江雪嫣,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不远处的树丛,一抹欣长的身影静静立着,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沉静的眼眸不见丝毫情绪,只有那紧握得泛起苍白的指尖,静默地透露着主人的心绪……
回到芷兰宫,越奴喝了药,就由连翘搀着回床上休息了,许是多天的昏迷造成体力虚浮,只走了几步的路,越奴已疲累不堪,几乎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腰间压上一股轻柔的力量,越奴回过头去,朦朦胧胧睁开眼,只见赫连湛微微敛着凤目,静静望着她,见她睁眼,他低低一笑,柔声道,“朕吵醒你了?”
越奴微微一滞,轻声道,“你怎么来了?我以为你……”
赫连湛挑起眉梢,“以为什么?”
越奴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赫连湛轻声一笑,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戏谑,“唔,朕的兰儿是吃醋了。”
越奴转开脸,“无聊。”
赫连湛低低笑着,喉咙口泛起的笑声带着男人独有的磁性,“两心和影共依依?兰儿如此大方,竟让自己的夫君去与别人长相厮守?”
越奴一怔,转眸望着赫连湛,戏谑道,“赫连湛,这一点都不好笑,你让我留下来题词,不就是为了让我写出这样的话来吗?怎么样,黎昭仪是不是感动得一塌糊涂,立马把所有身家都献给你了?”
赫连湛一怔,眸色深沉,“兰儿……”
越奴苦涩一笑,“是,我想明白了,黎又容那样的女子聪慧敏感,不能用对待别人的方法去吸引她上钩,你能演得那么好,真不容易……赫连湛,后宫之中,有没有,你真心以待的人?”
赫连湛垂眸望着越奴,薄唇抿了片刻,淡淡道,“又容她琴棋书画皆是精通,亦是难得的知己,何况,兰儿,你不一样。”
越奴微微一滞,笑得淡雅,“赫连湛,你知道吗,今天我才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对你了有那么多的期待。”
赫连湛怔住,深沉的眸底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流光。
越奴随即莞尔一笑,微微苦涩,“也是今天我才意识到,其实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一颗星星,多我不多,少我不少。你的天空,有太多太多可以利用的人,我做不到不在意。”
赫连湛蹙了眉,钳固在越奴腰际的手加了力度,低哑的声音染上几分潮湿,“所以呢?”
越奴敛了笑意,正色道,“所以,我明天要出宫一趟。”
赫连湛一怔,“这和出宫有什么关系?”
越奴亦是一怔,“怎么没关系?因为我一颗小小的棋子,你将唐怡香送入军营,唐家向太后倒戈是迟早的事情,太后一旦得到唐家的势力,我要拿什么去弥补你的损失?”
赫连湛垂眸望着越奴,深寂的眼眸不辨喜怒,“你今日来找朕,就是要说这件事?”
越奴点点头,抬眸望了一眼赫连湛,“早知道你约了黎昭仪,我就……”
“朕没有约她。”赫连湛淡淡打断道,沉默片刻后又道,“兰儿,你与她们不同,你不是朕的棋子,朕不会为一颗棋子舍弃那些利益……”
越奴怔怔,随即嫣然一笑,“唔,对,我还是云玥儿的替代品。”
赫连湛莫名恼怒,反手就将越奴压在身下,居高临下怒道,“姬越奴你就是想着法子让朕歉疚是吗?”
越奴怔怔望着赫连湛,半响道,“你也多日没有出宫去看云玥儿了吧,明日要不要去看看她?”
赫连湛一愣,蹙起眉心,“你又想要支开朕去哪里闹腾?”
越奴笑得无奈,“好心没好报,我还不是怕你的玥儿误会些什么?”
眸色倏地深沉而温柔,赫连湛轻轻俯下脸,微微灼热的呼吸几乎触及越奴的脸上,“她会误会些什么?”
越奴转开脸,淡淡道,“她毕竟是个女孩子,不可能什么都不在意,你总这样将她藏在外面也不妥当,我会尽快处理完我们之间的事情,到时候……你就可以尽早地接她入宫,她就可以安心了。”
赫连湛一怔,沉声道,“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越奴嫣然一笑,眸底却隐隐闪着几分忧伤,“这与你没什么关系吧?交易完了,自然分道扬镳,各安天涯了。”
赫连湛喉咙一紧,俯下脸淡淡道,“各安天涯?这就是你想要的?”
越奴微微一滞,轻轻点了点头。
静谧的空气,分分毫毫都是清冽,缓缓的,清冷的声音荡漾在夜色中。
“如果朕不愿放你走,你愿不愿意留下?”
由于身子还很虚弱的缘故,赫连湛没有答应第二日放越奴出宫,直接吩咐了夕颜在芷兰宫守着,越奴低低咳嗽一声都要向他报告。
寒戾的冬天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悄悄降临的,早上李福送来赫连湛吩咐下来的狐白裘,越奴才反应过来,望向窗外,只见外面的天空阴沉而干裂,空气里都是丝丝的冷气。
连翘等人都央着越奴试试看,越奴无奈,只得披上狐白裘,望向镜中的女子,原本姣小的面容因着生病的缘故愈发清瘦了,如墨的青丝染着白裘,红唇如血,纯净又鬼魅,越奴听到身后响起的惊艳赞叹声,无奈叹了口气,转眸望向窗外,那日赫连湛走时似乎不放心,还把当初给她的赤玉都给收去了,这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宫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