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香一怔,抬眸望去,只见越奴缓缓踱步而来,绝美的脸庞噙着一抹邪魅妖艳的笑意,红色的宫装衬着她凝脂般的玉肌与墨黑的青丝,美艳却严寒,竟似来自那地狱的黑莲,步步都散发着鬼魅的气息,唐怡香不由往后一退,强作镇定道,“兰妹妹这是做什么?”
越奴止了脚步,眉眼微微上扬,妩媚动人,“姐姐也是一番好意,妹妹怎好辜负?再说妹妹早闻姐姐舞姿动人,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及,妹妹也是万分好奇,既然姐姐觉得献舞有枪妹妹风头之疑,那妹妹便来为姐姐抚琴,如何?”
唐怡香叫苦不迭,那推脱之词只是想显自己大方得体而已,哪知会成越奴一口咬住的把柄,现在是退缩不得了,只得点点头,笑道,“妹妹果真聪颖,想得好法子。”
越奴冷冷一笑,转身走向乐坛,就近坐到古琴前,玉指抚琴,明眸望向唐怡香,柔声问道,“姐姐可是准备好了?”
唐怡香骑虎难下,只得点了点头,“有劳妹妹了。”
越奴清浅一笑,指尖轻触琴丝,悠扬的旋律便流泻出来。
琴音轻柔而优美,唐怡香不由松了一口气,自己的姿色加上美妙的舞蹈动作,向来是皇上最爱看的,原本忐忑的心思转眼便化作了想要取宠的野心,玉指轻拈,唇角含春,轻轻摇曳起自己曼妙的身姿,飘然回转如天际白雪,嫣然纵送如弱柳扶风,众人静静听着乐声,看着舞蹈,渐渐也忘了之前的尴尬。
就在众人听得入神之时,琴音却一转,悠扬轻缓的乐声仿佛落入玉盘的雨滴,变得轻快而愉悦,正在悠然起舞的唐怡香浑身一震,努力伸展腰肢点起脚尖,想要配合这陡然转变的曲调,但脚下无论怎么轻盈,却始终跟不上落雨般的琴音,心内焦急恐慌,愈发手忙脚乱起来,渐渐的,原本优雅柔美的舞姿变得笨拙而难看,周围传来阵阵压抑的笑声,唐怡香只觉得浑身都要灼烧起来了一般。
琴音却在此时戛然而止,越奴起了身,看也不看唐怡香一眼,直直地走到自己的席位上落了座。
赫连湛本不明白向来寡淡、不爱出头的越奴为何要上台演奏,直到看到唐怡香笨拙的舞步才恍然大悟,心底愉悦而赞赏,这个女人果然心计深重,一般人想要在她身上讨便宜,恐怕只有自讨苦吃的分,想到唐怡香尴尬笨拙的舞姿,又看到越奴故作无辜的神情,赫连湛哭笑不得,指尖点上越奴娇俏的鼻尖,“兰儿,你太调皮了。”
越奴展颜一笑,素净得不见丝毫诡秘。
底下的唐怡香见此情景,直恨得咬牙切齿,却不敢在众人面前发作失了态,只得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意,“臣妾跟不上兰妹妹的音律,教皇上见笑了。”
赫连湛回眸望了一眼唐怡香,温柔笑道,“是兰儿顽皮,不怪你,下去吧。”
唐怡香鼻子一酸,委屈得直想落泪,俯了俯身,便回座位去了。
赫连湛甚是愉悦地望着众人,那些方才伸长了脑袋想要演出的嫔妃现在个个缩下了脖子,生恐作了第二个唐怡香,赫连湛心底冷冷一笑,指尖漫不经心勾住越奴的小指,眸光触及席间一个清秀典雅的女子,柔声笑道,“雪儿,兰儿对书画颇感兴趣,整日缠着朕要给她找个师父,日后你便多教习教习她吧。”
越奴明白赫连湛何意,垂眸望去,只见闻声起身的女子一袭素净的贵妃宫装,在花枝招展的众嫔之间犹如一只朴素的粉蝶,虽没有众嫔那般艳美,却自有一番澄澈高雅之感,声音亦是清清淡淡,温和却不矫作,“臣妾自当将兰贵妃当做自己的妹妹,倾力教习。”
唐怡香多少有些小聪明,知道要得皇上怜爱,或多或少都要与越奴亲近,便亲热地唤自己香儿,唤她兰妹妹,而这个女子却反其道而行,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毫无亲近之举,一句“臣妾”敬离了皇上,一句“兰贵妃”尊远了越奴。
越奴微微敛了眸,神思一转,做出质疑的模样,望向赫连湛嘟起了小嘴,“皇上,宫廷之内不是有画师吗?为何要兰儿跟着你的妃子学呢?兰儿不依。”
赫连湛一怔,心思敏锐的他亦不懂越奴此刻所为,只宠溺笑道,“兰儿,你可是朕的贵妃,而宫廷画师皆是男子,若让他们教习于你,朕如何放心?”
拒绝的意思已十分明朗,越奴却依旧不依不饶,小手抓挠着赫连湛的胸口,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小兽一般的可怜动人,“皇上……”
胸口的小爪仿佛带着蛊惑的力量,抓挠着赫连湛的心,赫连湛喉咙一紧,若不是有计划在先,此刻早已应下了,眸光拂过席下尴尬不安的夏如雪,终于一狠心甩开了越奴的手,沉声道,“兰儿,莫要胡闹!”
越奴闻言一怔,赌气般地转过身子,玉齿咬着红唇,晶莹的泪光在眼眶里打转,妩媚动人又百般惹人怜爱。
夏如雪见此情景,心下不忍,低低出声道,“皇上,既然兰贵妃不愿,那便……”
赫连湛不耐地拂手,“雪儿画技超凡,任是宫廷画师都不及你,是朕太宠了兰儿,养得她这样骄纵的脾性!”
底下众人闻言都是震惊,方才兰贵妃那样为难唐怡香,皇上都不曾说什么,此刻,竟为了夏如雪这样责备兰贵妃,难道在皇上眼里,新欢兰贵妃,终究不及旧爱夏如雪?嫉妒仇恨的目光随之齐齐落向夏如雪。
一直沉默着的越奴忽然甩袖起身,不发一言便离席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