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珏不闻越奴回答,只顾自苦笑道,“想当年,她是凤鸣楼的当家歌伎,多少人花重金只为听她一曲,那时我还是个一无是处的穷小子,偶然听得她的歌声,看到她的容貌,就再也挪不开目光了……她曾说,愿意等我飞黄腾达,等我娶她,可是还没等到我攒够赎她的钱,她却跟了当时栖霞城里的权贵,江松柏走了,还做了他的三房姨太……自那日后,我就拼了命地挣钱,用金钱买了无数美人,我要姬兰心后悔!后悔当初背弃了我们的誓言,后悔放开了我这个金库!”
“唐老板,我们主子不太舒适,改日再请唐老板过来商谈吧。”帘内传来一个淡漠的男声,打断了唐珏忿忿的控诉,唐珏微微一怔,似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连忙起身道,“是,姬当家好好休息,我就不唠扰了。”说着转身离去。
莫以尘复垂眸望着一直沉默的越奴,目光所及,是越奴颤抖而泛白的苍指,不由担心道,“公主,唐珏为人狡猾,有些话当真不得……”
“他……竟敢……”破碎的话语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丝丝从越奴口中透出来,“竟敢如此诋毁娘……”
莫以尘心里一紧,大掌覆上越奴颤抖的脊背,望见越奴眼底俨如地煞般的浓烈仇恨,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的静寂,越奴忽然抬眸望着莫以尘,“莫大哥,那阮氏怎么样了?”
莫以尘一怔,望着越奴陡然掩去了所有恨意、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眸,心底沉痛而不忍,低声答道,“胡二要将她浸猪笼,被我救起来了,我给了她些银两,让她离开了朝天国。”
越奴点点头,淡淡道,“做得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胡家很快就会知道是我们的介入才会使得他们的生意崩溃,他们一定会彻查到底,唐家那边有璇玑盯着,不会有问题……你去开一家像样的店铺,切记自己不要露面,每次商谈你都在后面听着,让不同的人去应付,若是有什么状况无法应对的,就让蝠儿来找我。”
莫以尘应下,思索片刻,还是担忧道,“公主,那人是不是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
越奴微怔,垂下眼眸,敛去了所有的沉杂,“他没有真凭实据,最多也不过是怀疑而已,不会对我怎么样,何况,我现在对他还有用。”
莫以尘心底一沉,“公主……”
越奴抬眸淡淡一笑,“我也该走了,连翘该等急了。”
莫以尘垂下眼眸,行了礼,目送越奴离开,一双沉淀纷杂的眼眸,却落满了哀痛和无奈。
下了楼,秋蓉已经把连翘追了回来,两人正品着茶说着话,交谈甚欢的模样。
越奴走过去,淡淡一笑,“在聊什么呢?”
连翘连忙起身,不好意思地垂下头,“主子……”
秋蓉起身拉住越奴的手,笑道,“兰儿,连翘姑娘真是个直性子的人,善良可爱,有她伺候你,你那儿一定很热闹吧?”
越奴见秋蓉眼中的光芒是真心喜爱,不由笑道,“可不是吗,整日里听到的都是她的声音,你们若是谈的来,日后我多带她过来坐坐。”
连翘喜道,“主子,真的可以吗?我也很喜欢秋蓉姐姐呢!”
越奴点头笑道,“不过眼下我们也该回去了。”
连翘嘿嘿笑着,转眸向秋蓉告别,说了几句,越奴就带着连翘出了水月楼。
街道上,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纷呈,连翘也是难得上街,东看看西瞅瞅,极尽兴致。
越奴只静静望着脚下的路,这样的热闹与自己是多么的格格不入,心里沉淀着太多的哀痛和愤怒,统统敛作淡笑挂在唇角,久了,竟不觉是疲惫还是麻木。
“兰儿姐姐!”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清甜的声音,越奴微微一滞,转眸望去,只见云玥儿满脸的欣喜,拽着身边欣长的男子蹦过来,“兰儿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玥儿啊!”
越奴微怔,眸光轻飘向云玥儿身侧的男子,月白华服,墨发高挽,只是单单地站着,却也向四周蔓延着不容忽视的气宇与光华,越奴敛了眸,不去看赫连湛深邃的眼眸,只淡淡道,“这样引人注目地出来,好吗?”
赫连湛闻言一怔,望向越奴的眸光愈发深邃。
云玥儿不知越奴所言何意,笑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所以湛哥哥特地出来陪我玩呢,兰儿姐姐若是没什么事情,就和我们一起玩吧。”
越奴摇头,正要推脱,却被一个淡而清俊的声音抢了先,“兰儿姑娘,今日玥儿是寿星,寿星的邀请,还是不要拒绝为好。”
越奴一怔,抬眸望着赫连湛,只见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里隐隐闪着几分戏谑的光芒,他这是在以主人的身份要求她陪同吗?越奴苦涩一笑,“如此,兰儿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
“好耶!”云玥儿兴奋地欢呼,一手挽起越奴的臂膀,亲热道,“兰儿姐姐,我们正想去把沿街的商家都逛一遍,然后去醉仙楼大吃大喝一顿呢!”
越奴向来不喜与人如此,淡淡抽回了自己的手,云玥儿一时怔住,脸上的喜悦顿时黯然几分,“兰儿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玥儿?”
越奴微怔,正要解释,却望见赫连湛冷戾不满的眸光直直扫来,心底没由来地钝钝一沉,解释的话语全然咽回了肚里,只倔强转开了脸。
手上一紧,却是云玥儿再次拉住了她,脸上绽着明媚的笑颜,“兰儿姐姐是不是不习惯被别人牵着手?湛哥哥以前也是这样呢,其实拉着手很温暖的,看,是不是很踏实、很有安全感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