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首一把接过钱袋,倒出来看看,随即笑得更加深邃,“赏钱还不少嘛,太后手下倒都是些个机灵的丫头,哪像前些日子来的一个丫头,什么都没带就想进去,哼,到最后还不是得乖乖回去拿了赏钱才来?黎昭仪是什么人?能说见就见吗?”
越奴微怔,困惑的模样,“前些日子也有人来看黎昭仪吗?”
狱首数着掌中的碎银,漫不经心答道,“可不是嘛,不就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吗,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又故作神秘道,“不过,想必那是哪家主子的丫头,来替主子出气的。”
越奴一怔,“出气?”
狱首龇了龇牙,“可不是嘛,把那黎昭仪打的那个叫惨……啧啧,谁叫皇上没再来看她了?不受宠的女人,注定就没有好下场!”
越奴眉目一凝,抬眸冷冷扫了狱首一眼,狱首只觉眼前恍若一瞬惊世的光华,不由呆怔,待反应过来,眼前哪里还有哪个相貌普通、身姿曼妙的宫女?狱首皱起了眉,莫不是方才眼花了?那样普通的宫女比比皆是,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绝世的芳华呢?掂乐掂手中碎银,不由冷笑,这个黎昭仪,倒是给自己招来了不少财运呢。
昏暗的牢房,地石为铺,稻草为褥,脚下时不时蹿过一只只肥大的老鼠,泛着绿光的眼眸带着慎人的寒意,一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越奴在狱卒的带领下来到一个牢房前,只见那人蜷缩在脏臭的被褥之中,仅露出蓬乱而肮脏的头发,狼狈不堪,哪还有昭仪模样?越奴眉心一拧,转身递给狱卒一些碎银,“我想与黎昭仪说些话,还请哥哥行个方便。”
狱卒接过钱袋,装模作样咳了一声,“唔,早点出来!”
越奴欠身道,“恩,知道了。”
狱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哼着小调转身走开。
越奴转眸望向牢中女子,却见那蓬乱的头发下已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眸,恶狠狠地望着自己,越奴淡淡睨着她,“黎昭仪,好久不见了。”
黎又容龇了龇牙,“兰贵妃,果然是你?怎么?弄成这幅样子,你是特地来看我的笑话吗?”
越奴冷冷一笑,“你都成这幅摸样了,要说笑话,倒确是挺好笑的。”
黎又容更加恼怒,声音嘶哑,“你!”
越奴沉默片刻,蹲下身来,淡淡道,“听狱首说,前些日子有人来探视你?”
黎又容冷哼一声,咬牙切齿,“还不是梁子妗那个贱人!”
越奴淡淡一笑,“谁教他们在你的行宫里搜到了那些衣料,证据确凿,你如何逃得掉?”说着语气一转,染上几分阴厉,“何况,你曾经是太后的人,本应是和梁子妗共同协作把握住皇上的心思的,你却耍着心机想要将梁子妗甩下去……”
黎又容怒道,“那不是我做……”话说到一半,却是震惊,望向越奴的眼眸愈发狠厉,“什么太后的人?兰贵妃,你可不要说胡话!”
越奴冷冷一笑,“黎昭仪,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维护太后?你们的事,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黎又容咬了咬牙,“你想怎么样?”
越奴莞尔,“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的,你信也不信?”
黎又容一怔,随即仰天大笑起来,“帮我?哈哈哈,简直可笑!连太后和梁子妗都能害我如此,你竟要我相信你!”
越奴淡淡挑眉,“你也清楚吧,太后和梁子妗绝不会轻易放过你,梁子妗既能遣宫人如此折磨你,就是抱着要将你置之死地的打算,现在不杀你,只是她还没出够气,一次的毒打就让你成了这幅摸样,那第二次,第三次呢?黎昭仪,你能承受住几次严刑拷打?”
黎又容一阵战栗,咬牙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越奴懒懒一笑,“那更是不可能了,若是放在以前,他可能还会念在往昔情分来看看你,给你送来些被褥食物,可如今……看看你自己,哪个男人还有想靠近你的心思?”
满是血污的脸庞惨白一片,许久的沉寂后,黎又容紧紧咬了牙,“你……如何帮我?”
越奴淡淡一笑,“我能帮你活着逃出宫闱。”
黎又容浑身一震,“你要我离开皇上?”
越奴挑起眉梢,“你不会还指望着能够重新受宠吧?撇开你此刻的模样不说,即便你能安全出去了,太后那边岂肯轻易饶过你?她们可有的是手段整死你。”
黎又容垂下眼眸,片刻后,抬眸望着越奴,眼中满是轻屑和戏谑,“兰贵妃,你莫不是怕我留在皇上身边会夺你宠爱,所以千方百计想将我送出宫去吧?”
越奴一怔,红唇绽开嫣然的笑意,“你以为,我会怕你?”
黎又容一滞,狠狠瞪了越奴一眼,“条件是什么?”
越奴敛了敛笑意,眸色深沉下去,“我要你告诉我,你所知的,关于太后的一切。”
回到芷兰宫,越奴就吩咐笙儿准备救黎又容出宫事宜,笙儿皱眉不解,“主子为何要多此一举呢?太后一心认定是黎昭仪使的鬼,必然不会留她性命,我们不是正好干净省事吗?”
越奴见笙儿忿忿模样,不由莞尔,“如若不是答应救她出宫,我要如何从她口中得知太后的情报?”
笙儿一怔,眸色沉了几分,“主子做这些事,都是为了皇上?”
越奴微怔,垂眸望了她一眼,淡淡道,“现在我在这宫里头,皇上便是我身后唯一的靠山,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如何能眼见他深陷险境而不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