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识到燕少并直接问我有没有拿到钥匙,他只是担心我去得太久而已。
我站直了身子,把手举了起来,手心摊开,把无尾熊的钥匙扣和上面的钥匙给他看。
燕少没有说话,但看到无尾熊的那一刻,他的神情滞了一下。然后他的手掌覆盖到了我的手心上。
我能感觉得到,他在细细的感受着无尾熊的形状。
过了半晌,他才淡淡地说:“这是我以前去澳洲游学的时候,随手给他带回来的。”
燕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流动着柔和的光。他口中的“他”,应该指的就是燕小少平青。
燕少揽住我的肩膀,抱着我往回走,他吩咐我:“把你今晚上的经历告诉我。”
我对他行了个军礼:“是,长官!”
燕少就笑了起来,他手掌放我头上,对待宠物那样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把我的头按到他肩膀上。
我们像最亲密的恋人那般依偎着前行。
我便事无巨细地把今晚上的经历一一告诉燕少。
我讲到燕小少的各种中二病时,燕少就一直笑,他半低着头,笑得那么肆无忌惮,食指和拇指捏着自己的下巴,那眼中所满溢的温柔和怜爱,真是能触及人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我讲到燕小少要我和他修欢喜禅的时候,他的脸色就立刻一沉。
“你答应他了?”
我忙嚷嚷着,说我哪儿敢啊,我对那种中二病娇少年,才没有什么趣味呢。
燕少食指刮了一下我的下巴,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威胁:“你要是敢勾引平青,我就把你卖到夜总会去,一次十块钱,一晚上八十次……”
好吧,我证实了一件事。
燕少和阿青,果然是亲兄弟,连惩罚人的招式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在燕少眼里,我明显还要更廉价一点。
但是我挺不服气的,我说,明明是燕平青勾引我,为什么变成我勾引他了啊。
燕少揽着我的肩膀的手,在加重力度,他手指似要嵌入我的手臂,使得我有些吃疼,燕少低着头,在我耳边轻声:“他勾引你,是他的事。你对我忠不忠,是你的事。”
我突然明白,燕少之前叫我不许惊到燕小少,潜台词是:你不准对我不忠……
月亮又从云层中现身,我能看到他如同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
寂静无人的通道上,我们紧紧拥抱在一起。
我想这就是所谓爱情的魔力。
就算燕小少警告过我,放出自己的心,有可能覆水难收,然而我此刻还是任由我的心如同野马一般在原野上狂奔。
燕少借着月光端详我的脸。
这一刻,他的眸中,只有我的倒影。
就如阿青所言,他现在没有办法去看别的东西,所以他只能看到我,我埋在皮相之下的骨,我的魂,能为他清晰所见。
我想要燕少永远这样看着我,不要有褪色的一天,我想永远留在他的眼底……
燕少用指腹摸过我的眼睑,他问我:“又怎么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把头埋在燕少的胸膛上,我说:“燕少,我不想离开你。”
燕少似乎愣了一下,然后他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白痴!”虽然骂着我,可他的声音是柔和的,“平青跟你说了什么?他没少在你面前恨我吧?他是不是告诉你,我总有一天会利用够你?”
这下轮到我怔了一下。
我没想到燕少会知道燕小少对他不满。
我的表情告诉燕少,他所猜想的都是正确的。燕少似乎叹了一下。他别过头去,看着那一边黝黑的道路末尾,黑暗如同张着血盆大口的魔兽,把前方的路吞噬。
“下次见到他,告诉他我多半身不由己。”燕少的声音似乎也随着黑暗而逝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再解释什么。
我感觉燕少和阿青之间,似乎都十分的了解对方,十分的爱着对方,然而他们之间隔着看不见的鸿沟,阻隔着他们的情感顺利达到对方的彼岸。
燕少回过头来,他面如止水,眼神也似乎凝固,只余精美的面具,作为隔绝自己内心的武器。
燕少放开了我:“好了,钥匙也拿到了,我们去取卡。”
我却拉住了燕少。
他不解地回头,带着疑问的眼神看我。
我语气中有一丝胆怯,我弱弱地说:“燕少……我……不需要你给我钱。我有工资,这次还有下工地的补助,已经够了……我、我不会再去和秦总吃饭了。”
燕少的眼中,不悦不加掩饰,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你想多了,那卡我有用处,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又冷笑了一下:“你和谁吃饭,是你的自由。我早说过,你做秦夫人,我也没意见。”
说完这句话,燕少句放开了我的手,自己往前走去。
好吧,我又触怒了龙颜。
领导要赏你礼物,哪怕是一瓶鹤顶红,也要义不容辞的仰头灌下。
我这样推三阻四,岂不是在说燕少自作多情?
于是,我又只有低三下四地去拉燕少,他站住,回头,用不耐烦地眼神看着我。我就结结巴巴地说,我愿意去取卡,只要燕少要求的,小莹都会认真去完成。
不过,燕少已经被我得罪了,所以一直到了集团,他也没给过我好脸色看。
上二十八楼并没有太大的惊险。
燕少可以在下面暂时帮我屏掉监控。他护着我,因而我进入大厅,都没有被保安发现。
尽管知道燕小少已经教会了我开保险柜的顺序和密码,燕少依然事无巨细地又教了我一遍。他最后叮嘱道:“卡上有瑞士标志,我应该是只在保险柜里放了这一张卡,你拿到就赶快合上柜子回来,不要看里面的其他东西,不要耽误时间。”
我点头,说我知道了。
电梯刚刚到二十层楼的时候,燕少就消失在了轿厢里。
我知道这已经进入了顶层大阵的范畴,燕少应该是顶不住了。尽管知道这阵对人是没有作用的,心中却已然有点惧怕。
出了电梯,是一个玻璃室,必须要特殊的指纹才能打开幕墙,进入办公区。
幸而的是,燕小少给了我燕少的指纹套,所以我戴上,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
二十八楼的布局,燕少也是画给我看过的,所以我要找到他办公室也不是什么困难。
燕少的办公室是秦总办公室的三倍以上,地面设计是仿造钙化池的分层布景。每一层的边缘都是流光一样的线条,不规则,宛若河流痕迹。
第一层什么都没有,大概是寻常人进入他办公室的一个汇报区域。前行三米,抬高二十公分左右,便是第二层。这一层的右侧有会客的沙发和室内盆栽,然而总的来说依然很空旷。第三层才是燕少自己的办公桌所在地。
我径直走上了第三层,初略统计居然花了三分钟时间。燕少,平时有人要走到你办公桌前都要这么久,这得多耽误工作效率啊?
燕少的办公桌大得像一栋小房子。硕大的桌面上很整洁,除了一台电脑别无一物。
我绕到了办公桌的正面,俯下身子,在构造复杂的桌下空间里寻找那一个小小的保险柜。
保险柜倒也不难找,它放在桌子的副柜后面。
我爬到桌子下,拿出手机当电筒,找准了它的锁孔和密码盘,开始了程序颇为复杂的解锁过程。
强大的应试教育又发挥了它的作用,我一路上都在温习密码和步骤,这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差池。
把最后一道密码输入的时候,我把戴着燕少指纹套的手指按在开锁键上,另一只手转动钥匙。
嘀地一声,厚重的保险柜门终于打开。
我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忙用手机去照里面。
保险柜分两层,里面并没有放太多东西。上层有几沓文件夹,整齐地堆在一起,我拿出来翻了一下,基本都是些合同,还有公司的一些内部文件,我也看不大懂。
于是我又去翻下一层。
下层的东西显然私人了许多。
我看到了好几张燕少和燕平青小时候的照片,让我震惊的是,小小的平青,坐在玩具车里,小脸居然也画得像个鬼。脸上的花纹和画法,与现在相差无几。
很明显,他那时候那么小,这么精巧的鬼脸绝不是他自己画的。
而小小的燕少,从小就是那么一枚美人胚子啊,甚至比现在还要更精致上了三分。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透过照片也是那么的灵动,表情有点臭臭的,自带桀骜系统。
在照片的下面,就是我要寻找的那张银行卡。卡面有瑞士和银联标志,应当就是燕少所言的匿名卡无疑。
我立刻拿了出来,放到卡包里。
我谨遵燕少的话,拿了卡就要走。可是在我把燕少和燕小少的照片放进去的时候,突然摸到下面还有其他的照片。
我一时好奇心起,禁不住又摸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