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不动声色地回答她道:“这个要看最终案情的定性和是否属实。”
梁安琼还待说什么,李叔叔已经看向我。
“好了,这个办案呢,是不能随便听取一面之词的。林小莹,对于这位梁安琼小姐陈述的事实,你有没有什么异议?”
我何止是有异议?我简直就是要推翻原告!
于是,我开始从下午的午茶讲述。把整个过程一一还原。包括思思表姐和小旗邀请我参加同事派对,却给我108的房卡,让我单独去房间。我进入房间后发现异常电话求证,被回答一切正常。这之后刘宇直就进来了。
讲到这里,我就稍稍开始留心了,语速也慢了下来。
我把学长一开始挽留我的情形说了之后,就说我当时手脚发软。学长告诉我是蜡烛的缘故,然后就将我强行抱到了房间中,欲行不轨。
这时候……
这时候燕少就出场了。
可是,我能这样说吗?
我不能。
所以,我话锋一转,说学长正欲行不轨之事时,突然站起来抱头开始发狂,大喊大叫,把自己的衣服扯成一条一条不说,还用头去撞马桶。
我被他的行为吓到了,这时候手脚也开始活泛了起来。怕他伤害到自己,于是跑上前去想拦住他自残。
可是发狂的学长非但不领情,还想继续对我不轨。我在反复和学长的争斗中,不得已,为了自卫也为了防止他继续伤害自己,将他捆了起来,放到了浴缸里,想让他淋淋冷水清醒一点。
然后我很困,就到隔壁房间睡觉,谁知道大概蜡烛对人体起了副作用,睡到一半就呕吐了起来。正在这时候,学姐就带着警察来敲门了。
说到这里,我很真诚的看着李叔叔和李局长:“酒店如果动作不快的话,可能还留有很多证据,警察叔叔可以回去取证,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局长听到我的话,立刻看向了小张和小罗:“你们有保留现场并取证吗?”
小张和小罗已经僵在原地了。
他们当时只一心想要带走我,关到小黑屋定罪,哪里想过什么保留现场。
看着李局长阴云密布的脸,我猜小张小罗已经要尿裤裆了。
警察保留案发现场和取证是刑侦的首要手段,光违反这一条基本办案手法,已经够小张和小罗领个处罚了。
梁安琼学姐也察觉到了形势不对。
刚才我陈述的时候她就好几次想要打断我,然而都被李叔叔制止了,此时便一腔火喷出来,直接指着我:“少在那儿编什么谎话!明明是非法从事肉体交易,还说成一个被算计的受害者。”
我正待反驳,李叔叔却做了一个让我安静的动作。
我想以他的办案经验,已经大致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除了对我说的学长发狂一事有所怀疑,其他应该都是倾向我的说法的。
李叔叔问梁安琼,同时也是问小张和小罗:“你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刘宇直是否像林小莹所说,被绑在浴缸里?”
被问到的三个人,全都怔了一下,然后小张回答,说是。
李叔叔又问:“那林小莹是不是在隔壁房间?”
小张又说是。
李叔叔再问:“地上是否有呕吐物?”
小张的声音小了点,但依然承认了。
李叔叔这三句话,基本就证明了我称述的真实性。
可是梁安琼很明显不服气,她的声音有些尖:“但是她也是没穿衣服的……”一看到李叔叔和我迎上来的目光,她又立即改口道,“穿的是酒店睡袍,自己的衣服已经碎了。”
“是的,碎了。”这一次由我来接话,“是在和刘宇直的争执和对他的反抗中被撕碎的。”
我泪光盈盈:“你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有多激烈。”
梁安琼挖苦而酸味十足地哟了一声:“是啊,够激烈的了。要不然就不会编什么蜡烛迷香的谎话了。”
我听到这话,眉头动了一下,眼中却放出了一丝小小的精光。
大概从未见过我这么锋芒毕露的眼神,梁安琼随即愣了一下。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我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了一个小东西。
看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梁安琼学姐,包括小张、小罗的脸色,瞬间全都变了……
因为,这个小东西,正是从离开酒店房间时,看似无意从壁炉上摸的东西一个根部已经凝固,并且已经快要燃尽的蜡烛芯。
我安安稳稳地看着李叔叔和李局长:“警察叔叔,你们的技术手段,可以做到凭借这根蜡烛芯判断出蜡液中的成分吗?”
李叔叔赞赏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说,这个是可以做到的。而且还可以和房间里的遗留物做比对。出于经验和程序,方才他们已经打电话,让酒店方暂停对那间房间的清洁。而恰好酒店的清理都在第二天午间,所以房间里的一切都还保持原样。不过我这么细心,还是值得表扬的。
事情至此,梁安琼终于察觉了一丝不对劲。
她不仅是发现了警察似乎更偏向我一点,还发现我不是她从前所认知的那个呆傻迟钝的林小莹。
一旦发现了这两件事,梁安琼那美艳的眸子里就闪出一丝怨毒与嫉恨的神色。她没有说话,只用拿眼神死死的盯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恶毒的诡计,将她陷害于不义。
我被她盯得莫名其妙,只能假装无视这道目光。
也是了,学姐必然认定我勾引了她家的刘宇直,在她特意找来的警察面前,非但不坦白认罪,反而反咬一口,把一切的罪过都归到袁思思和刘宇直身上,简直就是个罪大恶极的心机婊。
这边李局长已经命人去化验蜡烛了,也吩咐专人去酒店取样对比。
梁安琼恨了我半天,终于忍耐不住,阴阳怪气地瞟了我一眼,然后对李叔叔抗议道:“谁知道这蜡烛是谁放置的呢?你们也听说了,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刘宇直正在被绑在浴缸里发疯,说不定这一切就是林小莹的计谋,用这蜡烛迷晕了刘宇直,骗财又骗色!”
她这么一说,倒好像在理,至少从她的角度来说,是完全能够解释通顺的。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可悲,有时候,明明心里知道真相是什么,但还是要自欺欺人。
其实我在想,以学姐天资聪颖,蕙质兰心,未必不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她家境优渥,容颜艳丽,心高气傲,根本不能容忍渺小如我,居然能从她身边抢走原本属于她的任何东西――比如爱情,比如男人。
更何况,从表象上看,袁思思再怎么也是她的“自己人”,比我这种外来的侵略者更值得信任。
但是身为局外人,经验丰富的李叔叔和李局长心里恐怕已经和明镜似的了。
李叔叔双手合十,放在桌子上,身子略微往前躬,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审视着梁安琼学姐。
然后,他绕开了学姐的质疑,问道:“梁安琼女士,刚才你给我们的供述,有说你们进入房间的时候,林小莹和刘宇直正在房间内进行交易。但是后面林小莹的说法和警察的确认,却不是那样。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当时的情景,到底是怎么样的?”
学姐不傻,李叔叔摆出了这种阵仗,她才恍然醒悟自己已经身在陷阱之中。
刚才,李叔叔让她首先陈述事实,她还以为李叔叔也和小张小罗是一伙的,帮着她来欺压我。而李叔叔循循善诱,亲切和蔼,也让她放松了警惕。当然大肆夸张,各种渲染,说到激动之处还将我骂得堪比烂泥。
说到这里我是真心佩服李叔叔,假如小张和小罗之前也像他这般审讯,先让我自己先陈述事实的话,我也保不齐会有什么语言漏洞被逮住,因为多说多错。
可是小张和小罗太过急于求成,只知道逼问,反而一无所获。
这件事再一次说明,沉默是金,言多必失。
事到如今,整个形势已经开始逆转,梁安琼不傻,细思极恐,也知道自己刚出满嘴跑火车,有些话是说过了,并且言不符实。
她当即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小张和小罗,意思是你们怎么不帮我。
可怜的小张和小罗不敢和她眼神对接,只一味埋着头,想要避开已经临头的祸事。
可是梁安琼毕竟是XX集团一名了不起的白领丽人。她受到李叔叔的压力,非但没有不知好歹的迎战,反而是迂回绕行。
只见她脸上摆出一个还算客气的笑,一一看着我和李叔叔:“不管怎么样,我身为一个有良知的公民,得到有人非法肉体交易报警,这行为没错吧?林小莹,你敢说你真的和刘宇直什么关系都没有吗?你敢接受医院的检查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梁安琼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言之确凿。就好像我和学长翻云覆雨的时候,她就拿着摄像机蹲在床头一样。
可惜。
可惜她错了,错得太离谱了。
我知道现在很多女孩,二十二岁,身边又经常有男生围绕,已经很难保证自己的清白之身,甚至换男伴如同换姨妈巾,好像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破布,谁都可以捅。
梁安琼这种诋毁的指控,或许从大街上随便拎一个成年的有男友的姑娘,都会中招。
然而我不会。
因为我非但和刘宇直之间清白如水,就连和燕少,也没有真正肉体上的交集。
所以我笑了。
我笑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
非但是梁安琼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小张和小罗半张着嘴,不明所以,连李叔叔和李局长都愣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