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叹了口气,尹君月放稍稍松开了手,颇有痛色的直视明玉,“两日后是朕的寿辰,当中种种便是朕不曾说明,你也能猜出一二,不然也不会在朕说司马义想要见你的时候那样激动了。朕知道你担心朕,想要帮朕,可朕不想你身上还伤着,就又劳心费力,本不想允了你和他相见之事,可又怕你不高兴,也只能勉为其难。可结果虽说朕也有些把握会让司马义不插手,可若是他离开了,朕就更好办了些。只是没想到竟是玉儿让朕少了这层担忧,所以,朕才说嫉妒你!”
“只是终究朕不想你出事!所以,朕寿辰那日,不想你出席宫宴,只在永福宫里好好的,一直到天亮。可好?”
听着尹君月这样的一番话,明玉彻底的呆了。
面前的这人是帝王,是金口玉言的帝王!
她从不曾想他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肺腑之言。又是这般直白。
眼前的他眸光深沉,面色深凝,根本无从让人以为这话中的诚恳,真挚。
更不要说这字句都让她听着愧疚,听着想要落泪。
她以为他对她的爱里或多或少的都参杂着种种怀疑质问,却不想在当初要她陪同批阅折子之时,又或是更早一些,却是抱着那般心思的!
位入朝堂,指点江山!
那是有多大的气魄,有着多大的心安天下才能如此感怀的男子?而她,这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究竟又何德何能!
她以为他不曾真的明白她,却不想根本就是因为他太过明白她的心思才会如此作为。
她以为他对她颇多隐瞒,却不想他只是单单因为在乎她,不想失去她!
只是他可知道她之所以和司马大哥见面,并不是因为担心他,而是想在离开之前为他做一件事情而已!
又或者他可知道不过是因为道听途说了宛若和福德的对话,她便抱定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就此亵渎了他的那一片真心了!
没想到,到头来,竟是她彻底的误会了他!
最后,他又说什么“在永福宫里好好的”,不就是要她保护自己,只等着他最后的一击成功吗?便是到了最后,若是他不成功,甚至那她也是尚且安全的,是不是?
眼前的他,又一次变得模糊,连她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哽咽不止,而她的耳边也好似传来了他的声声低喃。
他在和她说什么?
她很想去听清楚,可终究,她却是一个字也听不到。
最后只感到唇上再度传来她熟悉的桃香。
“君月……”
她没能忍住喉咙里的哽咽,抬手揽上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脖颈。
张开小嘴,丁香的美好舌尖挤入他的口中,努力的去汲取他的美好。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只想紧紧的拥住这个怀抱,紧紧的拥着他,还有这份温暖。
而那男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用意,揽在她腰上的大掌只狠狠一紧,紧的几乎让她发痛。
这一夜。
明玉几乎是整个人都依偎在尹君月的怀里。
尹君月稍稍一动,她便能醒来。
最后,尹君月只能叹息了声,大掌探入她的衣襟当中,在她的腰腹上细细摩挲,引起她身上不自禁的轻颤,嘴里方低低的吟喃,
“睿儿,你的母妃又是这样不安分呢!”
“睿儿,等你长大了,要好好教导她,知道吗?”
“睿儿,你可是任重道远啊!”
终于,抵不住那困顿的明玉晕晕沉沉的沉入梦中,只是嘴角还是忍不住的抽搐。
这个人,就是连还没有出世的睿儿也不放过!
也好,等他不在的时候,她也要告诉睿儿,他这个做皇帝的爹爹,又是怎样的一个人
雪白的扇面摆在桌上。
明玉站在桌前,嘴角微抿。
在他早朝离开的时候,他就伸手给她要那“一片真心”,她推脱着,说“等生辰过后送给他”。
当时他神情微震,便是当着竹子等人的面儿就拉过她,在她的唇上重重一吻。
她自是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悸动,当即应承下来,只是在他离开之后,心头又是剧颤。
此时,面对着这扇面,脑中闪过他离开时的那一吻,却无论如何也不知道如何下笔。
在她昨夜没有看到他之前,她想的是这“一片真心”是在她悄悄的离开之后留给他的念想。而现在她又该如何回应他对她的那“一片真心”呢!
原本,她想送他秦观的那首《鹊桥仙》,只望他知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便是她离开了,也不用太过愤恨她。
而现在……
明玉面上缓缓浮上一片红晕,继而咬了咬唇,提笔在上面寥寥几笔。
落笔之后,她的眉眼之间还恍惚的含着些许红晕,过了会儿,正要端起桌边的那盏清茶。门外便听到宛若的低唤,“娘娘,卓相和秋王妃来了!”
明玉指端微颤,应声,走了出去。
虽说尹君月不想让她太过操劳,可想到远在边关的哥哥,她觉得自己该做的还是要做。
一个时辰之后。
红墙碧瓦的宫墙之外,明玉揽着身畔卓相的胳膊,像是撒娇般久久也不愿意松开。
卓相无奈的摇了摇头,“璎儿,你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能还这样娇纵!”
“我哪里娇纵!”明璎自是不依,明艳的小嘴撅起,又是可爱怡人,“只是本王妃高兴啊!”
她转头瞥了眼远处里的侍卫,冲着身畔的卓相低声说道,“父亲,刚才也听说了姐姐腹中怀着的可是男孩儿,那可不是天大的喜讯吗?如今姐姐圣宠正浓,再加上腹中的龙子,定然会是恩宠不断的。而我呢,也是秋王爷最喜爱的王妃,而且秋王爷也许诺了我,日后绝不会再娶的,今生今世只宠爱我一个!先前母亲听说了我的姻缘,就高兴的合不拢嘴,那现在姐姐也能乘此圣宠,父亲不是应该也是高兴的吗?”
“是啊!为父实在是高兴啊!”卓相眼中幽光微闪,微笑点头。
明璎也随即点头,“之前女儿还小,不知道为人父母者的担忧,如今,女儿腹中也有了自己的骨肉,才知道为父母者不就是想要自己的儿女开心,便已经是足矣了呢!所以,父亲,日后女儿定会加倍孝顺您和母亲的!”
“璎儿”卓相浑然一震,凝视着明璎的眼底骤然有些恍惚朦胧,明璎只觉得自己此时心跳如雷,她抬手握住自己父亲的手,浑然间指端却已经是一片冰凉,她咬唇,一双美眸静静的凝睇着面前这个抚养了自己十五年的男人,低唤了声,“父亲”
这一声轻柔低叹,却是一下子唤回了卓相的神智,他眸光一闪,就好似刚才那眼底含着的些许朦胧不过是镜花水月。
他反手拍了拍明璎的手,官袍微笼间,俨然一朝之相威仪。
“后日皇上寿宴,璎儿可在?”卓相问道。此时他的声音里陡然多了些生疏。
明璎心中一紧,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扯了扯唇,“前些日子姐姐上佛寺险些遇害,璎儿也受了惊吓,太医来看,说璎儿腹中的孩儿有些虚弱,这些日子正养着唯恐那日会早些回府的吧!”
早些回府吗?
卓相转头看向天边拂过的云彩,嘴角勾了勾,“也好,不管如何,也还是保重身子为上!如此,为父也就放心了!”
“父亲……”
明璎一颤,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卓相却已经躬身颌首,全然一副臣子姿态,“秋王妃,本相还有政务在身,就先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