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ntham的目光在云溪身上一掠,微微带出一点惊艳的神色,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起身,轻轻扶起她的手,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这两天被媒体追得都没有出去转过吧,怎么样,我带你去透透气?"
云溪微一沉吟,觉得手头上事情基本上也已经结束,不过是留在英国让各家头条将她的印象好好地传播到大众心底,给自己的珠宝品牌奠定一下基础,如今的确没什么重要的事,便点了点头,顺便拿起手袋,自然地问道:"去哪?"
Grantham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秘密。"
云溪目光一闪,在CHRISTINA堪称落荒而逃的方向望了一眼,随即轻轻颔首:"随你。"
两人带着墨镜,头顶一只硕大的帽子,自酒店的特殊通道从媒体记者围追堵截的另一边静静地离开。
四周的人群莫不好奇地看着两人的打扮。
两人见离得远了,不会再被记者抓拍,便脱去帽子,只留墨镜,一前一后地从小道间穿梭。
打底是某对异国情侣来这度假的吧。
带着墨镜,看不太清容貌,路边的英国人大多这样揣测着。
一般名人走在路上,若不是自己想暴露,表情举止和路人没两样的话,最多也就被人以为是和名人"撞脸",压根不会有人真的会凑上去详细询问或探究。
所以,很奇异的,目前最受媒体吹捧热意的两位热名话题人物,竟然就这样一路从小巷散步过去,直达威斯敏斯特宫。
望着眼前宏伟的建筑,典型的哥特复兴式建筑,云溪有些惊讶地回头看着Grantham:"PalaceofWestminster?"国会大厦,英国国会(包括上议院和下议院)的所在地。他带她来这干嘛?
"来,跟着我。"Grantham没管云溪那惊讶的表情,轻轻地握着她的手,穿过一条马路,两人即可到达了大厦正前方。
从外表来看,这大厦的顶部冠以大量小型的塔楼,而墙体则饰以尖拱窗、优美的浮雕和飞檐以及镶有花边的窗户上的石雕饰品。两人在一众旅客环视中,买了票,进了大门。虽然早知道此处是英国人引以为豪的地方,但云溪还是被眼前这五光十色的景观弄得神情一愣。
天花板和墙壁,到处都是雕花的人行道、华盖、像龛,色彩明快的马赛克拼嵌画,大型的水彩壁画,铺有黄色、天蓝色和褐色地板砖。
最吸引人的是议会上院的内部装饰和举行议会庆典的房间。用于盛大场合的王宫走廊,以及国王穿正式礼服出席盛典的房间,以及议员们交换意见和做出部分决定的等候厅都装修得精美别致。议会上院天花板完全被出现在徽章中的鸟、动物、花草等形象的浮雕像所覆盖。墙体装有木制墙裙浮雕,墙裙上还有6幅水彩壁画。18位迫使国王签署《英国自由大宪章》的勋爵们的青铜雕像则摆在窗间的像龛内,仿佛是在监视着国王宝座顶的华盖,监视着一排排的裹着鲜红的皮革座椅,监视着上议院议长兼大法官的羊毛口袋。
云溪觉得,或许英国人自诩"低调"二字实在有点名不副实。
此处的奢靡都可以追溯到1097年了,虽然是经过多次翻新,但骨子里透出来的,还是一种华丽繁复的美感,当真让她对英国的认识变了不少。
"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复杂性,就如同你的祖国,历史悠久,闻名古国,却历经坎坷变化,而英国,在美国人看来刻板教条,在法国人看来夜郎自大,毫无创意,在你眼中的英国呢?"
Grantham忽然在她耳边轻轻开口,语调一如平常,就像是那一次在B市老街前,他们相遇在早餐摊子边一边喝着豆浆一边调侃着水牧莲一样。
云溪微微查出他几分心思,再细细地打量着这处历史悠久的建筑,渐渐地领略出一二,不禁轻轻朝他一笑。
周围有人一直在打量他们,进了大厦,他们自是拿下了眼睛,如今她这一笑,更是惊艳全场,顿时许多人都觉得,这两人眼熟。有人拿出手机,当即发现,这人不仅眼熟,说是举国上下真正的"红人"也不为过。
顿时,有手机的拿出手机,有相机的拿出相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上前合照。
冷云溪和Grantham顿时哭笑不得,现场一度有些秩序不稳,就连大厦的相关人员都出来维护现场秩序,得空,他们俩带上墨镜,速度地钻空,一下子就跑了出来。
沿着马路,找了一间不太起眼的咖啡馆坐了下来,这才笑意吟吟地拿下墨镜。
"跑这么远就是为了带我看一下威斯敏斯特宫?有必要吗?"虽然那是英国上下议院的所在地,但以冷云溪对他的认识,这人绝对考虑的不是这点。
"我总觉得你到了一个国家,总不喜欢到处走走。这不是好习惯。要知道,要了解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不是去看新闻报道,也不是在网上浏览那些照片。一定要亲自去眼见为实。"Grantham笑着为两人点了咖啡,索性也学她,将双手搭在胸前:"最主要的是,我也是'古玉轩';的股东,你这次动静这么大的收购珠宝品牌,连带着'古玉轩';的效应也上来了。我这是为我们着想。"
云溪听到他说这话,目光微微一顿,随即上下打量一番,无奈摇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贵族。"
"那像什么?"Grantham被她打量得有些浑身怪异,忍不住接了一句。
"像天生的商人。"连"古玉轩"都搬出来了,不过是随便出来放松,倒像是有多么名正言顺大义凌然的目标一样。
Grantham顿时笑开了,"和你比起来,谁才是真商人啊!"
他就没见过比她更精明的人。
云溪挑了挑眉,"现在来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让CHRISTINA那么怕你。"玩也玩过了,早上他轻易转开的话题,她可没忘。
Grantham望着她,"你很在意她?"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云溪有点诧异,更有点莫名其妙:"我以为你知道她和我们家这边的复杂关系。"说好听点,CHRISTINA是她的员工,说难听点,她们是世仇。
咖啡送了上来,服务员很想和这两人搭个讪,却见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热腾腾的咖啡香气弥漫在两人中间,像是一下子增添了一抹似有若无的距离。服务员楞了一下,充满遗憾地离开他们这桌。
Grantham用指尖扣着咖啡杯的杯口,静静地望着那上面的奶泡,许久,轻轻道:"CHRISTINA和晓芸,你觉得,她们之间谁更心思重些?"
"除了都和张先生关系匪浅,大概,对名利都有种病态的执着吧。"云溪喝了一口咖啡,味道竟然还不错,不免又看了四周空荡荡的座位,未免有些替店家惋惜。
"那你觉得,她们谁更有手段呢?"和晓芸,Grantham曾经与她合拍过电影,和CHRISTINA,却是因为他母亲的缘故,最近多有交际。从本质上来说,他绝对比云溪对这两人还要清楚一点。
"你想说什么?"云溪手中的杯子轻轻被她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望着这位从来不会背地里说别人坏话的男子,微微蹙了蹙眉。
"你得小心CHRISTINA。"似乎是迟疑了那么一秒,Grantham终于有背自己以往的原则,第一次将绅士风度放在背后:"她虽然和张先生的关系近,但她很拿捏得清自己的位置。在生父和张先生之间,她一直保持中立,甚至隐约间更靠向张先生。但,和晓芸不一样,她不是一味地附和。这人的野心很重,名利在她心底占着极重要的地位。晓芸的做法是通过男人来获得,她的做法是,以男人为手段,最后却是一定会独立出来。"张先生以往的女人不知凡几,晓芸最后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就是从头到尾没有想清楚自己的位置。自以为可以靠着张先生将云溪弄得面临绝境,最后却是被当做废物给扔了。
而CHRISTINA从一开始就安心地将自己定在"交易"的彼端。她依附张先生,是为了尽快地获得娱乐圈中出头的机会。她明明对生父恨之入骨,却又从来不将关系弄得难以弥补的尴尬。凡事都留一线,进可攻退可守。十六岁的年纪,心思却已经是这般老道。若长久跟着冷云溪后面,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你目前不是很看好她,还准备撮合你们俩?"Grantham观察出来的东西,她自不会怀疑,只是很诧异,这样一个恪尽风度的男人,竟然会将CHRISTINA隐在背后的肮脏说的这么明确,这,不是他的作风。
Grantham望了一眼窗外渐渐暗了下来的天色,静静道:"我明天就得回国了,有些事情,总归要和你说清楚,否则,我不放心。"
这可真够匆匆忙忙的。他来伦敦,才不过三天,这么快就又要离开了?
是真的有事在身,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云溪抿了抿唇,并未再开口。
Grantham却有些犹豫地看她一眼:"水牧莲那丫头很想你,下次有机会,我带她来看你。"母亲虽然极力撮合他和CHRISTINA,但母亲到底和他父亲已经离婚,在他的婚姻方面,充斥着太多因素,并不可能是因为她的主观想法,而改变什么。更不用说,以CHRISTINA的身份,实在和他差的太多。当CHRISTINA明确了这件事之后,又见到那天他和云溪在宴会的照片被刊登成封面,顿时以为他和冷云溪是情侣关系,所以立刻开始远离他,以防云溪不快。
这样审时度势的冷静态度,也让他开始着手调查她背后的张先生。
如今,云溪的香港公司名义虽然不变,但那边做的手脚却是太多了...
温和的蓝色眼眸里闪过一道厉色,他望着云溪微微一笑。
"走之前,我还有个愿望,希望你能帮我达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