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苗苗目光落在庄燕华的手臂上:“你的钱留着去……治疗吧,我知道有专门戒这个东西的地方。不是完全没得救,还得看你自己。你想一想你还有杜晓蔓和小杰等着你呢。更何况,等你好了,你可以随时来看小兰。”
刻意地没有提到那个“毒”字。
庄燕华也懂。
之所以不去戒毒,任自己沉迷,其实是心里没有了希望。
如果是希望还在,还有什么是克服不了的呢?
他的希望被自己弄丢了,丢了6年多,在时光的长河里,怎么找都找不回来了。
兰苗苗看他疲累不堪。
也是,赶了两个多小时的路,这一场别后重逢也耗了不少心神。而且他也是有“病”在身的人。
“要不,你找个酒店休息吧?关于调解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兰苗苗小心地征询庄燕华的意见。
庄燕华点点头。
兰苗苗将他送到最近的一家五星酒店,看着他登记入住,才打车回家。
谁说人生没有奇迹?绝望的尽头,一转弯就看到了希望。庄燕华竟然主动放弃了小兰的监护权。
车外的街道披红挂彩,霓虹闪烁。电子广告屏上合家吉祥其乐融融,车内的广播频道竟然放的是《恭喜》的吉庆歌曲。
不知不觉,一年又要到头了!
这一年,兰苗苗跌跌撞撞,好歹是熬到了头!
“师傅,今年什么时候过年啊?”
“还有十多天啊。丫头。”
出租车师傅的回答竟带了薄薄的宠溺。
“哎。”兰苗苗答应了声。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来父母,今年这一年无论如何都得回去看看父母了,如果小兰的监护权顺利拿回来,更可以带着小兰回去了。
那一段过去,父母知之甚少。一直怕说了,不小心伤了他们的心,更怕的是伤了母亲的身体。
而小兰,不但是自己的疗伤药,也可以让父母欣慰吧。
为人父母,繁琐的唠叨的父母,最后还不是为了让子女过得更好些。只要子女过得好,一切的过错都可以包容的,不是么?
去年的那座城,那个团圆年,陪看无聊春晚的那个人……嗨,不想了。
不过,去年的那一场春晚,纷纷扰扰,花红柳绿,到最后,只有王菲的一首《传奇》传唱至今。
这就是所谓的经典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典。如果默然离去那一刻,自己成为自己的经典,那才是经典吧。
心念至此,《传奇》竟然真的响起: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地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
“丫头,怎么不接电话啊?”出租车师傅提醒。
借着这善意的提醒,驱赶走了那渐渐晃到自己脑海里的面容、眸光和一朵浅浅的酒窝!
接起电话,是玥玥:“苗苗,你在哪里呢?刚才李杜告诉我说有个人找你,他描叙了半天,我猜大概是庄燕华吧?是不是啊?”
“嗯。”
“他找你干嘛?他还有脸来找你啊?”
“算了,过去的都过去了。”
“哪能这么的就算了呢,不行,我要去找他,至少得赔个千百万,否则不能罢休!”
“他同意放弃小兰的监护权。”
“真的?那还算良心发现。”
“等我回去再细细告诉你吧。”
挂了玥玥的电话,顺手给陆娟拨打过去。
“陆律师,庄燕华找我了。”
“哦,是吗?”陆娟答道,一切在她意料之中。
“麻烦你明天帮我起草一份调解协议。他愿意放弃小兰的监护权。”
“好。”陆娟还是胸有成竹的淡定。
“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局面,也是一个全赢的局面。不但对你,对庄燕华。对我和当案的法官一样。明天我给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官电话说一下,他一定很高兴。而且他一定会赶在年底之前完成调解工作,这样今年他手里的案件调解成功率又高了一点,这可是跟他年终奖挂钩的哈!”陆娟最后一句的语气里才吐露出许多轻松。
兰苗苗也轻松了许多。
挂了电话,也到家了。
她还记得前几天,给小兰安置的温馨小窝,她要回去重新整理归置一下。
玥玥还在等着她。
对于庄燕华,对于庄家,她早已经不记恨了!玥玥却没有忘掉当初在上海火车站广场里找到兰苗苗时,她的落泊和凄凉!
兰苗苗和玥玥一起将房里的小床小柜子小桌子擦拭了一遍,其实也没有落什么灰。将收叠起来的粉色床罩床单衬套都重新铺整好。
做这些的时候,兰苗苗将杜晓蔓和庄燕华找她的细枝末节跟玥玥细说了一遍。
听到庄燕华已经染毒成瘾,玥玥叹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了。
因果轮回。人在做,天在看。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一晚,兰苗苗就睡在给小兰准备的床上,做了一个晚上的梦,瑰色的,都是小兰的笑脸。
第二天一早,陆娟就来了电话,说法官下周要去国外休假,特地抽出今天的时间做法庭调解。
事不宜迟,兰苗苗赶到法院。
路上,给庄燕华打了一个电话,那是昨天临走的时候庄燕华留给她的手机号码。
电话却没有人接。
到了法院,再打,还是没有人接。
法庭调解必须双方到场,确认签字才能生效。
陆娟说:“不是庄燕华耍什么花招吧?”
兰苗苗也沉默。她早已不太了解这个男人。
最后她打电话到庄燕华下榻的酒店,酒店总台查了一查客人信息,说:“庄先生还没有退房。”又将电话转到庄燕华的房间分机上。
还是半天没有人接。
法官和陆娟都一些不耐烦了。
难道庄燕华真的在耍什么花招?
他昨夜在餐厅里的脸也变得模模糊糊,那些话好像也飘飘忽忽,难道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觉?
大冬天的,兰苗苗背脊上出了一层汗
只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打他的手机号码。这次电话却很快有人接了,话筒里却没有丝毫声息,没有人主动讲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