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毅的车子在路上似乎开了很久,雨也小了一些,沈絮打开车窗看出去,车子已经上了高架。
“喂,你到底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两年时间,这已经是第几次转院了?”
“还好,就在郊区,那里环境很好,依山傍水,云凌最好的私立医院都建在那里……”傅毅闭着眼睛慵懒回答沈絮的问题,周身萧寒之气,却突然睁开眼,很认真地问:“知道临终关怀吗?那家医院有国内最好的临终关怀服务,如果你的心上人能够在那里咽气,应该也是一种福气!”
“傅毅!”沈絮快哭了……
她的手还被他捏在掌心里,贴着他的胸口,可是那话却如寒冷的利剑,见血封喉,疼得她都没力气叫出口。
“你一定要这样伤我吗?你明明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沈絮的声音开始颤抖,调子里还带着泣声,企图将手从他掌中抽出,却被傅毅握得更紧。
“好了,逗你呢……我不会舍得让他死,至少不会让他这么快死……”傅毅又恢复了平日的阴沉,闭着眼睛,捏着沈絮的手倒在椅背上。
他怎么舍得让白沥辰死,他还得靠这个筹码,逼身旁这傻丫头去当他的诱饵……
傅毅的车子在路上整整开了一小时,沈絮被雨淋湿的头发渐渐被暖气烘干。
身旁的男人一路都没再说话,闭着眼睛,养神状态。
车厢里很舒适,沈絮却坐得有些没耐心了。
“喂,傅老板,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医院?”
她喊他傅老板,她这几年对他的称呼真是层出不穷,只是这一声“傅老板”明显不合傅毅的心思,他眉头蹙了蹙,换了个更为舒服的坐姿继续养神。
沈絮见他不搭理,口气自动软了下来,柔滴滴地问:“傅大哥,还很远吗?”
傅毅的眼皮总算抬了抬,答非所问:“自己竖起耳朵听,听到浪花声了吗?”
“什么浪花声?”
“崇明湖……听到浪花声就说明要到了……”敷衍一句,说完又闭起眼睛不搭理。
“阴阳怪气!”沈絮在心里狠狠骂,但也只限于骂在心里,嘴上她可不敢。
最后车子又开了十分钟,总算停了下来,开车门出去,迎面的夜风混着雨后的青草香。
崇明私立医院,正对崇明湖,背靠马华山,果然如傅毅所言,依山傍水,宜景宜人。
沈絮深深呼吸,满鼻的青草香,心情也好了几分。
“果然是好地方啊,依山傍水……”沈絮嘴上叨唠一句,心里多少有些感激傅毅,这么好的医疗环境,阿辰住在里面,病痛应该也会减轻几分。
可傅毅却阴嗖嗖地笑,指着她背后的那座山道:“何止是依山傍水,简直风水宝地,知道那半山腰上有什么吗?崇明陵园,整个云凌最好的墓地就在那上面……”
傅毅讲到这顿了顿,随后蓄着笑凑近沈絮的脸,补充:“如果你听话,我可以考虑以后将你的心上人葬在那里!”
沈絮深呼吸!再深呼吸!
没办法,她得忍!她都忍了两年了……
“谢谢,谢谢傅老板的厚待!”她也寒涔涔的笑,惦着脚尖凑到傅毅的耳边:“不过我的阿辰命贱,承受不了您这样的风光大葬,所以傅老板,收起您的臭钱!”
她说得咬牙切齿,随后将吹干的长发用发圈紧紧地束到脑后,拎着裙角就往医院里走。
傅毅一把揪住她的发尾将她整个人拽回来!
“你干嘛,贱人,松手!”
“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许用发圈绑头发,这样对发质很伤!”傅毅毫不温柔地扯掉她的发圈,动作粗劣,揪得沈絮头皮生疼,她只能咬着牙忍。
相处两年,沈絮多少知道一些傅毅的底线,这男人有很多怪癖。
比如喜欢看她穿裙子,最好是白色的长裙,
然后喜欢长头发,从认识他开始便勒令她不许剪头发,两年了,总算留到这个长度,齐到腰间。
傅毅也舍得在她头发上花血本,定期有美发师替她作护理,原本毛躁的发质也渐渐好起来,如今黑亮顺柔,手掌摸上去,柔软如丝绸。
“这样多好……以后不允许随便绑头发!”
傅毅将那发圈扔掉,顺手替沈絮将长发散到肩膀上,动作轻柔,眼角带笑。
沈絮被他那温柔到极致的眼神惊到,嘴里嘀咕一句:“毛病,怪咖!”
真是够了,她觉得这货对她的头发比对她这个真人可温柔多了。
傅毅应该听到了她骂自己,也没恼,将手插裤袋里先往医院里走,沈絮几步就追上去拦在他面前。
“你干嘛!”
“去看你的心上人!”
“你别去,我一个人上去就可以了!”
“行,那你知道他住哪间病房吗?”
她横竖都被他吃得死死的!
崇明医院的设施和装潢都很好,典型的私立医院,钱砸出来的舒适环境。
沈絮乖乖跟在傅毅后面,穿过灯火通明的大厅。
傅毅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下来接。
“傅先生,不知道您今天要过来,院长今天没在。”
“没关系,我带朋友来看个病人,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怕护士不让进去。”
傅毅很有礼貌地跟那医生攀谈,笑容谦和,彬彬有礼,站在绚白的灯光下如同温柔高贵的王子。
沈絮藏在他身后却暗骂:“腹黑男,人前人后两个模样!”
但心里骂,脚步还是紧跟着傅毅和那医生上了电梯。
电梯最后停在顶楼,VIP楼层。
“你先下去吧,不麻烦了,我带她去看朋友就可以。”傅毅先走出电梯,回头对那医生讲。
“好,我已经跟值班的护士打过招呼,10间病房。”医生恭谨地回复,最后退回电梯笑着离开。
10病房……沈絮嘴里念念有词,率先就抢在傅毅前面往走廊里寻去。
医院的走廊似乎都是差不多模样,漫长而明亮,只是崇明医院的走廊墙壁都用了乳白色的墙纸,温馨的色调,不似普通医院那样阴冷萧寒。
沈絮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白沥辰,心里太急,又有些紧张,所以一路寻得步子匆忙。
傅毅跟在沈絮身后,看着她裙摆逶迤,因为小跑的频率而左右摇晃,他心里就开始无端的不爽!
真是养不服的一只狗!
他冷着脸在心里恨骂,断定这女人估计没多少良心,他为她好歹费了两年心血,到头来这女人还是在他面前这样毫无顾忌地直奔另外一个男人。
就这样一个在前面小跑,一个跟在身后一路垂着头撒闷气……
突然前面的身影停下,沈絮回头,低声问:“能不能让我一个人进去?”那柔软的调子,且带了一点恳求的口气。
傅毅眉头又皱到了一起,这丫头身上有难驯的倔气,傲骨十足,也只有在涉及白沥辰的时候她才能像现在这样温顺几分。
“你怕他见到我?又不是不认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