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掐淡痕月。再无星亮。
此时,文鹤耀站在大宅中最高的钟楼楼顶,一曲长萧,哀伤的断人心肠。月色浅浅照,风儿轻轻抚,长袍飘如旗。收尽嬉皮样的文鹤耀,如遗世的孤魂。
垅镇的一切,皆在他文鹤耀的眼皮底下。他看着别家烛影暖暖,别家夫妻和睦,别家子女绕膝,萧中的曲声,愈是凄惨哀怨,宛如哭诉。
镇子上的这些人,这些貌似善良无辜的人,其实早该死去了,随着文鹤家族的消亡而消亡。老天真是不公啊,那些真正无辜的人死去了,那些杀人的凶手,无耻的背叛出卖者,却是那么其乐融融的活在人世间。
文鹤耀想起那本发黄残破不堪的书籍的记载,他们的先祖并不属于纥启,而是卞氐王族的一支,只因为娶了异族女人,生了黑眼眸的孩子,未登基为王,并被驱逐。常年在外流荡无居。后改姓文鹤。
卞氐战败,纥启国立,他们便来了此地,安居乐业的代价,是让家族中最优秀的男人,成为了纥启最有权利的男人的守护者----皇帝的守护者!
垅镇,是他们给取的名字,他们初到此地的时候,这里是一片沼泽,是他们将这里,变成安居的家园。后来,他们收留了第一户避战来此的农家人,然后,越来越多的人来了这里,受他们的庇护。
但是,皇帝却终是要将他们一族,全部灭杀。
他们本是能逃出去的,只是被那些自私的农户出卖、背叛,终是无人活下。文鹤一族,尽灭。
他文鹤耀,是文鹤一族的血脉,但是他,却从不以此为荣,因为他……
“铃----”清脆的小铃声,让悲伤的曲子,戛然而止,同时,也停了文鹤耀的遐想。文鹤耀的脸上,露着浅浅的笑,他瞥眼看向钟台窗口那系挂在绳子上的小铃铛。铃响了,也就说明,有人已经进了垅镇,接近了这老宅当年的宅地区域。
“公子,是宇文恒昶和木良!”仲叔不知何时已在钟楼,他看着文鹤耀,禀道。
“恩,我想也是!”文鹤耀伸出手,将震响着的铃铛一一捏住,然后轻轻松手,铃声渐消,“那么接下来进来的,就是那个女人的人了!”
“公子如何那么肯定,会是他先来?”仲叔疑惑的问,他说的“他”,指的,便是宇文恒昶。
“请君入瓮啊!”文鹤耀看着仲叔,双手伸展开,“这垅镇的地形,不就是一只瓮么?他一旦进来,那女人的手下只要围住村口一条道儿,他就是插翅也难飞啊!那么有心计的女人,不可能不来个一网打尽的!”文鹤耀道,“他能那么快就找到这里,我想,这里头,还有那个女人的功劳在!”文鹤耀笑了起来,他暗的道,只是他们谁都不知道,这里曾是‘鹤云天阕’,这里才是真正的只进难出的大瓮呢!
“那么,我们走吧!”文鹤耀手转耍着长萧,向钟搂楼梯走去。仲叔默然跟上。他们下钟搂不一会,搂间栓挂在绳子上的小铃铛,全数铃铃响起,清脆声,被风传出老远。
垅镇某户,黑灯瞎火。
户主老刘已愈五十,妻早丧,儿子的儿子刚刚牙牙学语。此夜,他莫名的焦躁,如何也睡不下,脑海里不时的冒出当年自己违背良心,害死恩人一家之事。老刘索性的披了衣,也不点烛,推开窗。他的窗子,正对向镇上最高处那座破败孤立的大宅。事实上,镇上所有人家老屋的窗子,都是正对那大宅子的。很多年前。这里的一切,都属于那大宅子里的人。
老刘手掌合十,向大宅子所在方向,虔诚跪下,口中叨唠着。他每看一眼那惨淡月色下的大宅,脸上的惊惧,眼中的惊悚,就多一分,终是站起来,哆嗦着将窗子合起,再用栓子栓就。如此这般后,又整个人钻进被窝,用被褥子蒙起头来。
“啊----救命-----啊啊啊----------”
“啊-----孩子他------”
突然,蒙在被窝里的老刘听到隔壁屋里,自己的儿子和媳妇凄惨如鬼的嚎叫声起,他忙的钻出被窝,声却没了。老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急急下床,走近儿子媳妇的房间,喊了声他儿子的名。老刘未听见回应,到赤脚感觉到一阵湿乎暖乎,他抬起脚,用手沾了些湿暖的液体,走到漏进月光的残门门隙下相看。
这一看,老刘的魂,去了大半,月下,他手指上的那印红,鲜艳夺魂。而此时,地狱一般的狼哭鬼嚎,此起彼伏,传入老刘耳中。而从木门缝隙里,老刘更已看到让他胆化的东西。那是一只只绿眼壮狼,狼嘴下挣扎嚎叫的,是老刘认识多年的同镇人。有的活生生的被啃着四肢,有的已经一口咬去了半边脑袋,有的肠子被几头狼争扯着……
“砰-----”老刘身后一阵巨响,他一身冷寒,急急回头看,他看到,自己儿子媳妇房屋的门自内向外被一男子踢开,老刘还未看清楚男人的模样,就有一黑影裹着一阵腥风,向他扑来。
“大人”一金发男人匍匐在金御风的雄狮前,单膝跪地,礼禀道,“镇上人,都已成了食物。一个不剩!”
“好,按照原先的计划,一半人守住出口。另外一半人,随我上去!”金御风昂头看着垅镇最好处,那坐如狮一般蹲立着的高门宅地,才是他们此一行的目的地。
木良骑着马,回身向后看,刚才,人的惨叫,野兽的嘶吼,他们都听到了,很显然,身后的退路,已经没有了。
“王爷!”木良看了擎王一眼,神色焦急而担忧,退路没了,后援又不知在何地,前行又是吉凶难卜,单是他木良一人,实难保擎王爷安全。若王爷出什么岔子,那他木良死多少次都不够哇!
宇文恒昶却似不曾为身后退路担忧,骑着马,头一直未回,木良一声王爷,意在征询他接下来怎么办为好,他回的极是简单利索,“先找到洛心再说!”
“是!”木良应道,面上表情未改,心里已是分外惊讶,这一路行来,擎王不论前方是否有埋伏有危险,都是一个“走”字,策马急行。这种不计后果的冒险,擎王爷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以前,就算真的要冒险,王爷他,也是计了有计,谋了又谋,断不是无一丝谋划的莽行。但是,从洛心娘娘身中奇毒起,王爷就似换了个人一般,失了往昔的计小心,失了往昔的耐性,别人或许会被王爷冷漠的样子蒙骗,但是他木良不会,他跟着擎王这么些年了,王爷眼里的急噪,担忧,他分看得分明。
木良心思自转间,两人已行至大宅门前。擎王已急跳下马,袍摆一甩,手伸向那红漆剥落的高门。随着他手指的发力,门颤颤巍巍,嘎吱嘎吱响着,被推开来。
“王爷!小……”木良一面急急下马,一面提醒擎王,但是他的一个心字换没有说完,擎王已进得门内,门自合起,嘎吱嘎吱的声,十分刺耳。木良急步上前,欲跟随进门,却惊恐的发现,无论他怎么使力,这普通的木门,居然纹丝不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