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慕贤殿。
洛心搬了张椅子,在外晒太阳。
这几日太阳连续出,积雪消融,梅红竹碧没有了白雪映衬,倒是晦暗了不少。不过院子里其它的花色又添进了七七八八,洛心虽叫不出个名堂来,可看着红花绿叶的,到是惊奇。冷冬未过呢,这院中景致,却已似暖春。若是换成在她家乡,花红柳绿的,定要等到三月见底才能见着。
洛心想着,手遮在眉头,抬头向天空看,冬节的天色再怎么的也没夏时有生气,不过太阳还是很暖和的,亏得是在京都,自己家乡,怕这个季节,就算出太阳,站在外地头也晒不出一丝暖色。不过洛心还是很喜欢待在外头,凿开冰勾几条鱼,下个套子逮几只雀儿,又或者套上狗子滑上一通,哪个都比傻待在屋里自在的紧。想到这,洛心眼里露出向往,嘴角向上高高飞扬。但是很快的这样的微笑就凋谢了。她伸出双手,放在眼前细细的看了看,再看看自己的高耸的胸脯,一声怨叹从咽喉里飘荡出来。她现在是被狐狸精附身了,又没(mo)进了王爷府做了夫人,意志不被狐狸精控制这点能不能抗过明年都还是个问题,以往的一切,还能有机会寻回来么……
洛心神驰着,耳里传来纷踏的脚步声,她抬眼去看的同时,一小丫鬟已小跑着上前来报“夫人,夫人,媚夫人来了!”,而小丫鬟身后,就是媚夫人柔月。她的身侧,还跟了四个太监。
打从洛心再进擎王府,她还是第一次见着柔月,却见她一身缀蝶桃红艳色裙衣,领挖的极低,将二处美人骨和小半酥胸露在风中,腰又束的极窄,将曼妙曲线显尽,比上一次一身宫衣,不知妩媚妖娆多少,却看的洛心又羞又觉得冷,她暗想,难怪娘娘说擎王爷日日在媚夫人那了。她再看到柔月的神情,眉簇紧着,小脸铁青又拉的死长,正看她的眼神,一刀一刀的能杀人。洛心不由的缩了下脖子,未明事,先怯了几分。
“拿来?”柔月直走到洛心面前,对着才站起来的洛心摊开手,尖着嗓道。洛心并不知道她要她拿什么,一脸错愕的看着柔月,死撑起一丝胆,问,“什么?”
“装的真好!真没瞧出来你是这样的人!”说罢,柔月一把推开洛心,微侧头对她身后的小太监冷喝,“给我搜!”
洛心踉跄的退了二步,被身后丫鬟扶了一把才定住身,而这个时候,柔月带来的那四名太监已上得台阶,就要进入殿门内。这擎王府,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洛心的,所以洛心平时候也没怎么上心过,但是现在柔月怒气冲冲来,话没二句就出手推她,再是让人进门搜去,纵然这不是洛心认可的家,但是她此刻住在这里,平白的让人欺负了上门,洛心骨子里的那份倔意被激了起来。她身一立住,便要冲上前去阻人,可身未动,却见屋里二个丫鬟出来将门死死把住,同时一丫鬟厉声喝起,“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容得了你们这些奴才进来撒野!”
说话的丫鬟,是这几日来一直伺候洛心的,叫荷映。荷映话一出,除了搀扶着洛心的丫鬟外,慕贤殿里的三个丫鬟二个外殿太监就呼啦一下的也围到门前,和柔月带来的四名太监大眼瞪小眼的。
荷映道,“媚夫人是夫人,奴婢的主子也是夫人,同是一阶的,夫人这般欺负上门来,也太过了吧!”
洛心这时也已走到门旁,她打眼看荷映,印象里,荷映是话不多的丫鬟,现如今,怎的这般伶牙俐齿起来?却听荷映继续道,“就算如奴婢主子说的,媚夫人平日里恃宠而骄的紧,也不至于把人都不放在眼里吧?都说打狗还需看主人呢,这王府,您可不是正主儿!”
洛心一脸不可思意的看着荷映,荷映的这些话,可是说的过了,而且还胡诌了些,她洛心什么时候说过“媚夫人平日里恃宠而骄的紧”?洛心侧头看站在门前的柔月,她的一张小脸已被气的青紫,牙狠狠咬着,一副吃人模样,一眼向洛心挖来,坚冷如冰锥刺心。
荷映上前向洛心处靠了一步,却是继续道,“齐姜夫人您也别装着怕她,平时候您不是说么,这狐狸精见着了,活是要扇二个耳光子才是解恨,奴婢这里看着实在是气,就替了主子的意了!”荷映话语毕,清脆的啪啪二声,直逼人耳。再看媚夫人的脸,白惨惨的落着手指印,渐渐红起。
谁也没想着一个丫鬟有肥胆敢打一个主子,所以谁也没防着。柔月一声叫未出,洛心这边的丫鬟太监已在巴掌声落后开始扭打起柔月那四个太监来。而柔月则是疯一般的向着洛心扑抓过来。洛心已有些傻眼了,她本想后避的,却不想,身后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硬生生的向着柔月扑过去……
一时间,整个慕贤殿,乱成一团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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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那头,真闹起来了!”东歌走上前,对着俯身正闻着花香的司康乐语道,“按了娘娘一早吩咐的,掺和进了不少人去,现在打闹的已是不像样了,慕贤殿都被摔打的七七八八了,那媚夫人和齐姜夫人都挂了彩。”
司康乐语直起身来,嫣然一笑。她看那媚夫人就是性子难伺的主,想不到居然无知成这样。她司康乐语不过就是吩咐了慕贤殿的丫鬟几句,不过就是送了个夜明珠,她们就打打闹闹的跳进圈套里来了。没脑子啊就是没脑子。王爷知道了,定是要恼,但王爷又是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子鸡毛蒜皮的事情去查清个因因由由的。
梅香看司康乐语看向她的眼神,当下知道要怎么办,梅香开口对东歌道,“着了人去把闹事的人押了送去段管事那,该打发的打发,该处罚的处罚,夫人那,王府也是定了规矩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娘娘累的紧,这些事儿,别来叨劳了!”
东歌一听这意,心里便知自己得了“圣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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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静殿。
管事段有德低头跪在地上,一动未敢动,王爷回府,前脚进了思静殿,段有德后脚就跟过来请见,为的,自然是白日里慕贤殿与省思殿那二主子的闹腾。搁了在平时,段有德是不会向王爷说起这些事的,一来夫人们再折腾,自有王妃定内,王爷如何需管内事,,二来处罚事也无须他一个总管事来监督着。但是今起的不同,王妃身边的丫鬟东歌将人压了往他做管事的这里一放,说是王妃的意思,让他亲督办了,按了规矩办事。
规矩,那二位夫人都得挨上一大顿板子!碍着东歌在旁督事,段有德也只能是委屈了二位夫人。但是事后想想,他就害怕了,王妃把人交给他处置,保不准是想借这事让他惹恼媚夫人和齐姜夫人,再拉了他下位,他段有德世代是王府奴才,王妃初进府那会子,段有德有好些依了王府规矩而没按王妃的意思来办,王妃虽没说什么,但段有德从小学的就是看人脸色,如何会看不出来王妃心里的不满,再加上最近王妃亲提拔上来二个副管事,段有德心里再是清楚不过,若王爷再常年外驻,自己这个管事,指不定哪天就到头了。
段有德来向擎王禀告这事,无非是明知王妃自己傍不上了,来向王爷复露一下自己的衷心,他了解自己的主子,虽很多事情不问不管,但并不表示他不知道,所以段有德清楚,他点一个眼,王爷就能想进更多,王妃那点子意,王爷定是也想到的,王爷若是不想弃他,自是能让他的地位得保的。
宇文恒昶听完,静默片刻后,缓缓道,“你下去吧!”
段有德应了声,恭敬的退下,才到门口,便听擎王又道,“那二副管事撤了去,若王妃问起,就说是我擎王府的规矩,管事,需三代在王府任职的奴才才有资格任!”
“谢王爷!”段有德心里大定。
宇文恒昶略定了下,而后站起身来,回头对欲跟随的几个小仆说了声,“别跟着!”便向殿外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