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赵贵人腆着个肚子在铃儿的搀扶下进殿来了。头上珠光宝翠叮当作响,一身嫣红色旗装更显惹眼,脸上脂粉浓厚,虽富气有余,但雍容不足。
眼见战火一触即发,众位妃嫔只静静的坐在一旁喝茶,幸灾乐祸的看好戏。温嫔也不做声,她也很想看看,这皇后遇上赵贵人,会是谁胜谁负。
皇后锐利的眼神射在赵贵人身上,一时间怒火难耐,藏在袖子中的双拳攥紧。
由于赵贵人仗着怀孕有皇上特旨可以免除大礼,便也不行礼,只直直的站着那儿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赵贵人的到来,本就如同是当着众妃嫔的面在皇后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现下她竟还越加放肆。皇后一时更加气急,若是按照宫规,她就算是罚她掌嘴也不为过。只是皇后苦于赵贵人的身份,难免尴尬,最终只得收敛起自己的怒意。恨恨的话语到了嘴边最后也变成了咬牙切齿的“赐座!”二字。
赵贵人毫无察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会儿,她仿佛总是觉得不舒服一般,左扭右动间,而后便唤了铃儿拿出自带的百花穿蝶软垫垫上。只见赵贵人嘴中还不识趣儿的道:“皇后娘娘,臣妾有孕在身,容易硌着,怕是对腹中孩子不好。想必皇后娘娘体恤臣妾,不会介意吧?”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本宫自然不介意。”
听罢,燕妃和钊淑仪倒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们心道如今赵贵人得势,竟生生压了皇后一头。
“不想赵贵人妹妹还如此身娇肉贵呢!”燕妃轻笑道。
赵贵人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得意的掩面笑道:“皇上和皇太后娘娘都特别看重我腹中孩子,这些也都是特赐的恩宠,我也不得不小心受着。”说罢,赵贵人还装作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赵贵人真真勉强!”燕妃瞥了一眼那肚子,讥笑道。
赵贵人也不甘示弱,只幽幽道:“燕妃姐姐不比得丽妃姐姐,你没生过孩子,自然体会不到个中‘辛苦’!我这小阿哥也倒是命好,能得到皇上颇多照拂,当真是积福积德呀!”
“哟,赵贵人莫不是学会了什么巫蛊之术?这会子还没生呢,便自个儿就知道是小阿哥还是小公主了?”燕妃哪里是个容易对付的人,在后宫摸爬滚打了这么几年,当然也不是好相与的。
“你……”
宫中最忌巫蛊之术,若是燕妃落井下石,那她便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赵贵人一时无言,便也气得不再多说。
见两人口角相交才方停下,皇后只好出言道:“那最近赵贵人感觉可好?”虽然开始被赵贵人生生压住,但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
“倒是不如前几月吐得那番厉害了,可也总会有心悸之感。那南番进贡来的火龙果倒是颇为神奇,皇上给臣妾吃了之后,竟好了许多。”说话间,赵贵人竟还有几丝得意之感,好像故意要透露出皇上赏赐过她那些物什。
“火龙果?”温嫔下意识接口道。
她似乎只听过此种水果,外红内白,肉质鲜美,外表形似蛟龙外鳞,算得上是奇珍异果一类的水果。因为极难保存,南番一些国家偶尔才会进贡,因此在宫中已是罕有。
“原来温嫔竟也没吃过吗?”赵贵人讥笑道,忽而,她似乎又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副恍然的样子道:“哎呀,瞧我这记性!我一时间高兴,倒是忘了这后宫诸位妃嫔里,皇上他只赏我一人吃了那火龙果呢!早知我应该留下一些与众位姐妹分享分享,倒也不负那水果的味美香甜。”
长春gong由于众妃嫔都来了此地问安,一时间皇后倒是觉得殿内有些闷得慌,于是便让罗康德开了殿门。
只见屋外雪花依旧漫天飞舞,轻飘飘的样子在空中肆意飘摇,似乎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偶尔,吹来一阵凉风,带着些许雪花撒进殿内,在暗红色地毯上逐渐融化。这样在长春殿内相聚的众妃嫔倒是觉得颇有些嗖嗖的凉意。
站在温嫔身后的素雅也不由自主的好奇,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女人,怎能在后宫的沼泽中安然走完全程?
触怒了皇后,与其他妃嫔又频频交恶,对自个儿又有什么好处可言呢?若说皇上对她处处迁就,也不过是因为了她的父亲和她腹中尚未出世的皇嗣罢了。如若赵贵人没有了那些,她怕是什么也不是了……
只是皇上的一点小恩小惠,她便全权拿出了说与了大家听,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羡慕着,让人知道她自个儿是被皇上宠上了天。可是她竟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飞得越高的鸟儿,摔得便也越重。反而一些低飞着的鸟儿才能做到明哲保身,在空中飞得更久……
众妃嫔一个个都低头喝着杯中的茶水,各自与其他妃嫔闲话,倒也没再有人与赵贵人搭话。
一直以来尚未开口的钊淑仪似乎是看不过赵贵人小人得志,只见她放下茶盏,轻笑道:“既然是皇上赏与你的,你便受着恩泽便是,也不必念叨着众姐妹。”
皇后点头微笑,算是默认了钊淑仪的说辞。
一时间,赵贵人的脸憋的红一阵、白一阵的,让人看了觉得好不精彩。
“好了。说了这会子话,倒是也该入正题了!”皇后打着圆场,算是给这儿尴尬的气氛解了围。众妃嫔把目光都集聚到皇后身上,只听她正襟危坐道:“近日以来,黄河水患,民间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皇上在前朝正为此事烦心,本宫认为我们既然身为后妃,便理当为皇上分忧解劳。然,近半年,后宫开销比往日大了许多,由于赵贵人这儿身怀皇嗣,许多物什想免也免不了。只得从其他姐妹这里省上一些。从本宫起,每月月钱减上一半儿,也算是为前朝贡献一些绵薄之力罢!”
燕妃听闻众妃嫔中只有赵贵人不减,心中颇为不爽,便酸溜溜的道:“呵……赵贵人自个儿挖的洞,反倒要让其他人填上,赵贵人的脸当真大得很呢!”
赵贵人只得意的白了燕妃一眼,倒也没有回话。倒是皇后反问道:“燕妃妹妹可是有异议?”
“皇后姐姐都发话了,臣妾哪敢呀!”对于皇后,燕妃倒是没有很大意见。她虽是和皇后说话,眼睛却是对着赵贵人那边。“臣妾只盼着赵贵人少吃些那劳什子奇珍异果的,倒也不用让我们这么多姐妹为她一人受罪了!”
赵贵人在这受众妃嫔排挤,一下子也无脸面再在长春gong待下去,只听她道:“皇后娘娘,臣妾身子略感不爽,便先回宫了。”
“罢了。你身子重,坐这儿倒是辛苦你了。你这便回罢,今日有雪,路上让轿夫小心些便是。”皇后心道这赵贵人终于呆不住了,一时间竟也没有半分挽留之意。
现下眼前少了赵贵人这个见人就刺的刺猬,众妃嫔倒是也轻松了不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