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重华宫，紫雅吩咐锦茜道：“你立刻亲自去一趟御医院，将卫青夫请来，就说为我把平安脉。”
锦茜点点头，转身去了。
紫雅坐在软榻上等着，心里却有些焦急。那般不好的感觉盈满了心头，而以她向来的猜测来看，这次，怕也不会有错了。
不多时，卫青夫便跟着锦茜来了，给紫雅行了礼，神色有些不自然。经过上一次的谈话之后，他深知自己在紫雅心中，已然不如从前那般。
用自己来换女儿，这项交易对他来说，绝对是值得的，但是面对紫雅，他却无法不动声色了。
紫雅知他心中所想，漠然道：“你为本公办事多年，自是明白本宫心意，其他不必多言。你且来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我虽懂医，却无法判断这东西的药性。”
卫青夫上前，紫雅摊开手心，那里赫然便是即可橘黄色的颗粒，味道虽浓郁，却也很是好闻，并未有那般扑鼻而来的刺激。
这便是紫雅方才小心的从养心殿折回来的，那里香炉旁的地上，散着几粒，紫雅借由行礼的空挡，悄悄拾了来。
那日琼答应来，她便觉出她身上一股浓郁馨香的味道，今日到养心殿，这种味道淡了许多，但仍旧可以分辨。而这种味道，从前在封婉枝的身上，也闻到过。
最为清楚的一次，是从前在养心殿，她看到皇上和封婉枝的时候。
皇上从来不是个随意的人，而且自制力甚好。即便封婉枝去养心殿，白日，皇上也断断不会那般失控。
如今的琼答应更是张扬跋扈，皇上即便喜欢她，也断断不会日日招她侍寝，连自己随口说了让皇上雨露均沾，去馨嫔那里坐坐，都会惹得龙颜不悦。
紫雅越想越是怀疑，心中疑窦一生，便在无法坐视。况且，她查过敬事房的记档，皇上宿在琼答应处的时候，琼答应仪德都不是好。虽然他性子本就粗野，但皇上近来身子差了许多，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夜夜那般。
唯一的解释，便是琼答应有问题了。
念及此，紫雅只觉得后背尽是冷汗，碍着卫青夫在，也不敢表现出丝毫，只是神色紧张的等着卫青夫的结果。
卫青夫查探了许久，又仔细看了半晌，终于将那香料放下，对紫雅道：“此物里，有迷幻的成分。”
紫雅惊讶，“迷幻的成分？那皇上近来频频招琼答应侍寝，岂非……”
卫青夫坦然道：“没错，正是此物所致。而且，若是长期接触此物，那人的精神，会渐渐萎靡不振，接着便是身子乏力，头脑不清楚，直至死亡为止。”
那般眼中的话亲自听了，紫雅连额头也不禁沁了汗，这般时节，让她如何还能忍耐？
卫青夫看紫雅这般，深觉此事蹊跷，不禁问道：“娘娘可否告诉微臣，此物究竟从何而来？若是已有人为此物所害，怕是要立刻治疗才是。“
紫雅不答反问道：“如何治疗？”
卫青夫暗道，紫雅对他，果然是有了戒心了。而这般戒心，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消失的。暗叹一声，坦然道：“治疗方法因人而异，一般来说，若是中毒不深，停了这药物，再在素日的吃食中加入凝神定气之物，连续食用一半月，当可无碍。但若是中毒已深，便要换其他方法施救了。”
紫雅暗暗计算，琼答应不过进宫数日，这香料应是用了不久，皇上体内的余毒想也不多，自己当可处理。
况且，此事关联的人太多，也太过难以掌控，若是中间任何一环出了问题，怕都会牵连到所有牵扯其中的人，少一个人知道，便是少了一份危险，更能少一个人牵扯。
于是，她冷然一笑，道：“此事不是你该管的，今日之事，你便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先回去吧。”
卫青夫深深看一眼紫雅，却看不出任何一样，只得压抑着心中的疑惑，出了门。
他到底在宫中的时日，比紫雅还要长久，自是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有些别人不希望他管的事情，大多不是什么好事。想活命，便不要有那般重的好奇心了。
重华宫内，紫雅拉住锦茜的手，神色疲惫：“我想，那位琼答应，已然将那日和我所说的，尽数回报给敬王了。”
锦茜疑惑道：“奴婢看不出来，那琼答应想必入宫不久，便已然在用着那种香料了，定不会是在她回报了敬王之后才发生的。”
紫雅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她先前就开始用了，说她回报敬王，是因着敬王近来，太过安静了。除了送琼答应进宫，他几乎从未露面，我说了那般话，他竟也不找我。”
锦茜道：“如此便正好说明，琼答应并未曾将那话带给敬王么？娘娘那日强硬的很，饶是奴婢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心惊胆战的，而敬王听了，怕是更要火冒三丈了。”
紫雅叹气：“你到底不了解他。他真正生气的时候，是绝不会让你看出来的，相对的，你能看出来他生气的时候，其实并不真的很生气。那日我所说的，大半都是他知道的，只不过我们中间还有着一层纸，如今我把这层纸捅破了，按理说，他是应该来见我，和我谈谈的，无论谈的是什么。”
锦茜漠然，她自是明白，紫雅对敬王的了解有多深。只是这其中的波涛汹涌，却不是她可以体会的。
看着紫雅有些消瘦的脸，再看看那已然微微隆起的肚子，锦茜转了话题问道：“娘娘打算何时让众人知道你的身孕？难道便一直瞒着，直到生产那日么？”
紫雅摇摇头，按着眉头，神态疲惫道：“容我想想，等我理清了所有的思路再说吧，如今宫中看似平静，其实不然，到处都充满着未知的危险，而如今的我，再不能寻求别人的保护，一切都需要我一个人来做。”
锦茜握住紫雅的手，微微一笑：“不是一个人，还有奴婢呢。”
紫雅看看锦茜，也笑了，如同冬日暖阳一般，温暖人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