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晴不是第一次面对莫子杨。
但这是她见过的最复杂的眸子，或许他承受的远要比人们看到的还要多出很多。
他的眸子不是明亮的，是灰暗色调的，更多的时候是雾霾满布的。但透过那些阴霾的成分，可以看到的是深深的自责。
萧晴不知道他的自责源自哪里，她呼了一口气，指了指缩在墙角的沈洛童，轻声说，“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好好照顾他。这里虽然差了一点，但至少要比强制治疗所强很多。”
“你是怎么做到的？”莫子杨很久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是说，你怎么能把她从那里带出来？”
萧晴垂下头，抿了唇，从新抬起眸子的时候，嘴角挑起笑意说，“这个你就不必管了。不过，你可千万千万要对子言保密，知道吗？”
莫子杨看着萧晴嘴角的笑，脸颊上的阴霾稍微减少了一些，带上了些许的轻松说，“谢谢你，萧晴，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你竟然会帮她。”
萧晴抿住了唇，没有言语。
“但你怎么跟子言解释？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想，他……一定不会轻易原谅洛童的吧？”莫子杨提及洛童两个字的时候，语调之中满是爱意。
“放心，我会搞定的。”萧晴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自负，“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大嫂。”
莫子杨的眸子开始越来越远，直到她再也看不清他的眸子。
“你到底打算怎么跟老板解释，老板一定知道这一切是你做的。这很容易查得到。”在去别墅的路上，阿力拧着眉头，用粗犷的语调开口问。
他真的有些沉不住气了，竟然连太太两个字都省略了。这也是第一次，阿力在保护她的时候，有些分神。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距离别墅的距离，也已经很近，不超过十分钟的路程。或者这些都是让阿力不安的因素。
萧晴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有些宁静。虽然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莫子言，但至少她做了想做的事情。
别墅。萧晴开门的时候，里面有柔和的灯光落出来。是沙发灯的颜色，这颜色她很熟悉。
客厅里唯独亮着的，只有沙发灯那柔和的灯光。她看到莫子言斜着依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养神。他听到萧晴的声音，但却没有起身，也没有睁开眼睛。
萧晴抿了唇，尽量踏着轻快的脚步声，走近沙发说，“呀，我有说过吧？要睡觉的话去卧室！还有，为什么不开客厅的灯呢？”
是莫子言经常说的话。这些话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的时候，味道有些不同。
萧晴猛的打开客厅的灯，明亮的灯光落在莫子言的脸颊上，让他的脸庞更具备雕塑感，几乎完美到无懈可击。
“沈洛童在哪儿？”莫子言没有睁开眼睛，但却是冰冷的开口。
他的话是冰冷的，问题也是同样的冰冷。
“子言啊……”萧晴抿住了唇，好久才说，“你为什么一定要为难沈洛童呢？如果……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已经不责怪她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耿耿于怀呢？”
莫子言听着萧晴的话，沉默。
但萧晴可以看得到他上下移动的喉结，他在吞咽，好像是在抑制愤怒。
萧晴又走近了一步，轻声开口说，“子言……”
但在这个时候，莫子言猛的起身。他站起来，就距离萧晴出奇的近。他伸手，几乎是无情的扯下了她脸颊上的药棉。
莫子言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抚摸着她脸颊上的伤疤，冷漠的说，“她让你受到这种伤害，我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我会让她付出同样的代价！”
萧晴看到他额头的青筋暴起。
萧晴摸索着握住莫子言双手，泪水已经忍不住从眼眶里落下，颤音说，“子言啊，你放过她吧。她已经疯了，你还要为难她吗？难道你都不想想大哥吗？还有书恒，你的侄儿书恒啊！难道你要他从现在开始就傲做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吗？”
“她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应该预料到有这种后果。”莫子言依旧执拗，冷冷说，“我莫子言，绝对不会放过欺负我女人的人！”
“子言啊，我不能让你去做这种事情，你明白吗？”萧晴努力抑制泪水，努力让自己的话说的清楚，“我宁愿为你去自首，都不希望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你为什么一定要做这种犯法的事情！你可真是太自私了！”
有些失控了。至少最后那句话，她没有想过要说。
莫子言紧裹着眉头，冷漠的凝视萧晴说，“我莫子言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如果你以前没有看清的话，至少现在应该看清了，对吧？”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晴的心有些颤抖，颤声问。
莫子言冷哼了一声说，“如果你不满我的自私，你可以走。但在你走之前，告诉沈洛童的下落。”
“莫子言！你这个不可理喻的人！！”萧晴退后一步，用最大的嗓音吼叫着。
莫子言反手捏住萧晴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让她的手腕作痛。他的脸庞逼近萧晴，冷声说，“你才是世界上最愚蠢的女人！告诉我，沈洛童在什么地方？”
萧晴抽了鼻子，嘴角也带上冷漠的笑说，“哼，原来苏寒说的真的很对，你真的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我萧晴真是疯了，才会相信你这种人！”
萧晴歇斯底里的喊着，这样的话会让她的心在某一个时刻产生快感。但在那之后，却只剩下让人无法承受的痛。
莫子言捏着萧晴的手陡然松开，脸色铁青，连刚才的愤怒也消失了，他冷声说，“你竟然会相信苏寒说的话？萧晴，你相信苏寒的话！”
第二次重复的时候，已经不再是询问的口吻，而是带着兴师问罪。
大概是这种心事问罪的口吻，也大概是他不分青后皂白就对苏寒的质疑，让萧晴的心里莫名的产生一股怒火，怒火缭绕，锁住了萧晴的心。
她不顾一切喊“莫子言，收起你这种姿态吧，你以为你了解所有人吗？你以为你了解苏寒吗？你以为你了解我吗？你什么都不了解，只会一直不断的做着伤害别人的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