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的商行叫人给扰了。”
“嗯?”
“来了一批身份未明的人,说我们觅贤寒舍商行搞垄断,就与我们的货品打上的价格战。会员们说照这么下去,我们的买卖根本就没有办法做了嘛!”
“在什么地方?”
“城西!这会儿那边的情形越发不可收拾了。别人眼见我们供货、运货、存货都一应俱全。流水般的作业可以保证买卖的照常进行,但很多人面对源源不断的客人,已经没有货物来做生意。所以也一并掺插进来搅和……”
陆淋漓放下窗帘,一拍木门,赶车的师傅就让马车出发了。目的,城西。想必现在这个消息嵌雪楼上的那位已经知晓,她会怎么做呢?她的地盘上绝对不会允许那种不听话不守规矩的人出现,更不会容忍又人故意和她找茬不让她赚钱。
东厂的人,远居边关,扶起一个败落的小城恐怕这背后的故事绝对是骇人听闻的!
狠狠握了握拳头,怎么办?为什么这次会被卷进来?一旦陷入京师朝廷那个巨大的漩涡中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在这个士农工商的年代,商人绝对是最不能与朝廷抗衡的。哪朝哪代的制度改革不是拿商开刀的?是扶住政策也好,是打击政策也罢,尤其是像觅贤寒舍这样富可敌国的家世,恐怕早就进入了皇家的黑名单。
“哎……”一声声叹息纠结了她的眉头。这会儿忽的想起了将碧儿落在嵌雪楼下,她喊什么来着:“天色渐晚,不如明日……”陆淋漓挑起窗帘,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想必不过半个时辰便要黑透。现在赶去城西,再回到城中的宅子怕是要很晚了吧。
一串铃铛声时远时近,“天道永恒,人有人路,鬼有鬼道。天师开路,闲人回避……”
陆淋漓挑起窗帘,赶车的师傅为了赶时间,避开人群涌动的大街,马车奔驰在月落城的边缘地带。不远处就是废旧的城墙,矮矮的墙头上就是城外的连绵山脉。
那铃铛声就是从山里传来的,如今循声望去,黑压压的山脉给人一种窒息的压抑感。晚风凉意十足,直接灌进了马车,淋漓不自觉的拉了拉衣领。
在想要将头缩回马车之时,眼角却忽然触及到什么。猛地趴到窗沿上,穷尽眼里去看。天黑了,那黑色的山脉蜿蜒在不远处,不远处的山道上一条线……好像是夜行山路的人……
不对!那些套着头套的是……最前面的一个人恍若穿着道服,一手摇着铃,一手撒着冥钱。那肩上蹲着的不是黑猫是什么?
道人兀自在前边走着,肩上的黑猫双目泛绿犹如黑夜中的狼。陆淋漓吓得连忙放下了帘子,捂着嘴缩进了马车。“师傅,有没有到啊?”
“小姐,为了避开人群,我们绕了远路。你放心前面就是了,想必方管家已然飞鸽传书给那边的伙计说小姐会到,肯定都打点好了。”
“那你再快一点儿吧!”按耐不住心底的一阵阵发怵,只得催促着车夫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那一阵阵吟唱声似远又近,恍若一直就在身侧。“天道永恒,人有人路,鬼有鬼道。天师开路,闲人回避……”伴随着这样的吟唱,她本能的联想到了那漫天翻飞的冥纸,还有那诡异的黑猫,以及道人身后套着黑色头套的不明物。
黑色的猫,妖娆而放肆,相传这样的动物都是带着异能来世的不祥之物。淋漓抱紧双肩,额间渗出滴滴冷汗。
可是那铃铛声依旧不断传来,道人的吟唱声也从不间断。恍惚间还听到了猫叫!
“师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强迫自己的声音不去颤抖,纵然阅历非凡,到底是女孩儿心性。
“小姐,是见到那山上的道人吗?想必是在做法事吧!”师傅不在意的说道。
陆淋漓放下心头的大石,她最怕师傅说:没有啊!那她就该纠结了。“既是如此我们便快些走,切莫冲撞了。”
“是!小姐尽管安心,这些个师傅也是有规矩的,不往人多的地方去。”
然而,尽管这么说,淋漓还是不舒服。那隐隐约约的铃铛声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久了,她也乏了。
“咚”陆淋漓一下的撞到的车板上,一惊之下睡意全无。揉着脑袋,嘟囔道:“师傅怎么了?”马车瞬间停下,让她意识到出现了问题。可是车外想起了铃铛声,铃声震颤着陆淋漓的心神。
全身不自主的颤抖起来,一把掀开了窗帘。映入眼帘的却是将马车团团围住的人,一个个笔挺的背脊对着马车,头上系数套上了黑色的套袋。灰黑色的长袍松垮垮的罩在身上,满是泥土的袍子皱巴巴,好像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破布。
“陆大小姐光临滇西,时隔数日未能远迎还请见谅。”那是道人的声音!不是在山上吟唱着不知所谓的东西吗?怎么会来这里,不是说要闲人回避的?
透过朦胧的白纱,陆淋漓看到车门外身着道袍的道人。可是,赶车的师傅呢?“李师傅……”情急之下撩起门帘,借着马车吊角上悬着的两盏灯笼,陆淋漓看清楚了站在马车下的道人,以及他肩上的黑猫。
这不看还好,一看原本就很不心安的陆淋漓更是三魂吓得去了两魂半。尖嘴猴腮的道人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高耸的颧骨将整个面部轮廓拉伸,更显得那双不算大的眼睛深陷得可怕。然而那肤色不知是因为长年日晒雨露还是什么,总之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紫黑色。印堂青黑,双眉凌乱,几乎古人所说的不详之面相全都让他生齐了。
那只蹲在到人间上的黑猫静静地立在他的肩头,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看着她。细长而妖娆的尾巴在身体后晃来晃去,“喵——”惊天彻底的一声嘶叫几乎将整个月落城的人都要招来。
“啊……”陆淋漓惊得一屁股坐在了硬硬的车板上,瑟缩着身子不愿再动弹。胡乱地晃动着脑袋,不想再去看那道人,悲哀的是目光落在了马车下的一具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