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以后这些话,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儿,可不许再说了啊,什么妖女妖女的,您是嫌自个儿的命还太长了么?那可是一国的皇后,女儿过门后要侍奉的婆婆啊!”
听着雅奈说起这些,令狐夫人心里一阵难受,只觉得说不出的委屈,却也只得忍着,擦了眼泪,继续给雅奈梳起了头,“一梳,举案齐眉……二梳,早生贵子……”
柴小妖没来,却送去了一份儿大礼,一张明晃晃的圣旨,“……吾皇龙体欠安,特令太子漼监国……”
当礼炮响起来的时候,柴小妖已经跨入了两仪殿的大门,桌上的灰尘已经积满了厚厚的一层,她却不觉得脏,而是用凤袍擦干净,又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端进了内室。
“是谁?”
一声咳嗽,伴随着一声恍如隔世的音。
柴小妖紧蹙的眉头,一瞬间舒展了开来,一笑道,“皇上,是臣妾,臣妾来伺候皇上了!”
依旧是美,却美得刺眼。
床榻上坐起来的人,别过了眼去,冷哼道,“是你?呵呵……这天下的人都死光了么?怎么会是你?”
说罢,他又一转身,重重的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那笑,那泪,却依旧残留在脸上。
“看来皇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是真的不喜欢臣妾伺候,反而更喜欢青楼里的那些妓1女来伺候您啊!”
柴小妖把手里的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便在床榻前坐了下来,抚平了衣摆的褶皱,又笑道,“臣妾在床上,自然是和她们无法相提并论了,不过,要是在宫里,恐怕还真的只有臣妾才能活下去呢,您说是不是?”
李怡脸上的白,更添了几分惨色,轻咳了一声,道,“你这次来,到底是……想要跟朕说什么?还是……根本就是诚心来看朕有没有被你害死的?呵呵……”
说着,他的眉头微蹙,笑出声来,顿道,“那还真是让你大失所望了!朕……还活着!”
柴小妖闻言,勾唇一笑,走到窗前,把两扇窗户打开,对着外面震天的鞭炮声,朗道,“今天的夜,还真是漂亮呢!怪不得太子殿下非要挑这个日子大婚呢!”
李怡双目一怔,忽的就从床榻上撑起了大半个身子来,紧张的催问道,“谁大婚?渼儿走后,朕根本就没有立什么太子!”
话一问出口,望着柴小妖姗姗的背影,他恍然醒悟了一切,颤抖的举起右手食指,对准了她的脊梁,黯哑道,“你……你这个毒妇!你到底还是害死了朕的儿子,立了你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了!你……”
柴小妖的脸上带着笑,轻璇的酒窝里,凝结着一层层流动的光影,在高空中怒放烟花的炸亮下,明明灭灭的闪现着。
“是啊。臣妾是立了漼儿!”
良久,她转过身子,在一片漆黑中,她的声音显得更加的刺冷,像小刀一下一下的割在彼此的心上。
“如皇上所愿,他的确不是您的儿子,他是凌一剑的儿子,那个被您乱箭射死在假山后面,抛心挖肝、做成人彘的凌一剑的儿子!呵呵……”
她笑着,那么开怀,而又畅快的笑出了声来,仿佛压抑了很久的闸门,一下子放开来,流了满地。
李怡听着,眉头越皱越紧,“你……你好……”
话音未落,他指上来的手指头已经无力的垂了下去,一口鲜血“噗”的一声喷在了地上。
“来人……”
他看着满地刺目的血,看着从嘴角擦下来的血,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拍打着身上的被褥。
“朕难受……快来人呐!”
空荡荡的大殿里,寂寥的,却只剩下他一声声低吼出来的回音,没有一个人出现。
柴小妖仰头大笑着。
“哈哈……来人?皇上现在想要谁来呢?是兴庆殿里被您亲手勒死的郭太皇太后,还是被您调包了止血散,在产后,流进了最后一滴血,才含恨而死的仇才人?亦或者,是您亲手交给漼儿的腐骨毒,命他毒死的,您的母亲,郑太后呢?”
她一步步逼近,脸上带着笑,也含着泪,在李怡的瞳孔里不断的放大、又放大的样子……
李怡向后缩着,直到后脊梁骨,撞到了冰冷的墙壁,才忽的垂下头去,肆虐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们……她们全都是该死的女人!都是她们对不起朕!朕是天子,父皇钦定的天子!可那个老太婆竟然敢串通太监,把朕的头摁在马桶里,还让她的儿子继了位,逼得朕不得不东躲西藏,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