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一个小小落寞的身影擦了擦眶中的眼泪,低着头,抱着怀里的鞠球,默默的转身离去。
“大殿下……”
奶妈眼尖看见了,忙喊了一声,可等柴小妖惊觉去看时,人已经走远了,在浓雾中,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她有些失落,回了殿也没怎么有心思看书了,晚膳只是黯淡的吃了一丁点儿,就命人打了洗脚水,上床睡下了,奶妈来唤她,说李怡今晚上宿在凉妃娘娘那儿了,她先是一怔,而后释然的摆了摆手,闭眼躺下了。
连她自己都快不记得有多久没从宫人们的口中听到凉妃娘娘这几个字了。
就从入了后宫,先前王府旧邸的夫人们,顶数凉妃孟颖儿最受冷落了吧,这些年,若不是仗着她还有个做节度使的爹,只怕她连着头顶上最后的一个封号都保不住了吧!
凉妃!但看这封号,就知道李怡有多么不待见她了!
她本是没什么心计,奈何偏嫁在帝王家,那直来直去的性子,有时候嘴巴比刀子都凌厉,也难怪李怡这么多年才想起来,去安慰安慰她!
柴小妖这样想着,睡了半晌,却忽然惊慌的起了身,叫了奶妈过来,问道,“这几日,前朝可是又打算往北边儿用兵了么?”
冷不丁的被她问到,奶妈半天没回过神来,略一沉吟,怔怔道,“听郭公公说,皇上这几天确实也比较忙,批折子批到下半夜,可具体就为了什么事儿,暂时就不得而知了。”
柴小妖听了,心里笃定必是和自己想的一样了,战事吃紧,他想起孟颖儿那个做节度使的爹来了……
她一顿,挑眉一笑,“明儿把后宫的妃嫔们都召来,尤其是凉妃!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奶妈被她笑的莫名其妙,却也垂首应了一声,挑灭了灯烛,退了下去。
一大清早就被饶了清梦,妃嫔们难免抱怨,却碍着柴小妖的威仪,不敢背地里说些什么过分的话来,纷纷打着呵欠往太极殿而来,三三两两的行了礼,就在外殿里落了座。
柴小妖在最高处的凤椅上坐着,整装以待,白皙的手指捻住杯盏的底座,慵懒的啜了几口清茶,一双犀利的凤眸在妃嫔们身上一扫而过,流落出几分喜色来,向身旁的奶妈一凝,淡道,“怎么凉妃还没有来?”
奶妈一怔,“一早就命人去禀了,许是昨夜侍寝,所以起的晚了吧。”
声落,下座却扬起一声脆亮的轻笑,尖锐的冲入众人的耳中,“什么侍寝?还不是被莲美人临盆的事儿给搅黄了么?如今,哪里还有脸来见娘娘呢?若换做是嫔妾,自然要找个暗角阴沟躲起来了,也免得让人见了笑话!”
这一声,引得众妃嫔纷纷掩了嘴,窃窃的失了笑。
“不得胡说!”
柴小妖厉喝一声,笑声戛然而止,她往那声音的出处白了一眼,是最近这几日才被皇上宠幸起来的沐昭仪。
出身官大夫世家,也算是个大家闺秀了,却生就一副桃花眼,显得妖冶狐媚了几分,让柴小妖很不喜欢,庶出终究是庶出,能有几个像李妙云一样的!
“凉妃的父亲乃是当年拥立皇上为帝的股肱之臣,如今,北边胡人犯境,也多亏了老爷子的劲旅,你们坐在这儿毫无用处,只知道当米虫也就罢了,难道还有脸面在这个节骨眼上去议论凉妃的不是么?”
众人闻言,皆低了头,默不作声。
此时,凉妃孟颖儿突然一身深紫色劲装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脸上还是带着当年的那股子桀骜不驯,见了柴小妖很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急速的欠了欠身子,嘴里含糊不清的吐了几个字,“皇后”“安”之类的,就一屁股落在了末座上。
纵然柴小妖如今已经成了皇后,纵然自己已经被李怡冷了多年,可她还是不服她!
“凉妃妹妹来的正好!”
她不仅不恼,反而一笑,“听闻你父亲要对北边儿用兵了,本宫也没什么好送的,连夜让奶妈收拾了些旧时的细软,变卖了给你父亲充当军费吧,虽不多,也好歹算是心意。”
说罢,目光向下座一扫,妃嫔们纷纷意会了她的意思,脸色一白,露出稍许不情愿来。
奶妈一挥袖子,几个宫人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捧着些金银首饰,乍一看上去,也有几千银的分量,凭她一个侍婢出身的皇后,又没有后台,这些东西,怕是她大半辈子的积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