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妖彻底被激怒了,扬起手来欲打,“你这个不孝子!”
却被郑太后一挡,死死的把漼儿搂在了怀里,对上柴小妖,满是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冰霜之寒,“皇后要打就先打哀家吧!”
逼得柴小妖收了手,垂道,“儿臣不敢,可是母后……您如此溺爱他,迟早会出事的!”
郑太后却是冷哼一声,偏过了眸去,一顿,冷道,“你倒是不见半分溺爱,只是哀家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狠心的女人!为了个贱婢,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打!更别说保护他应有的太子大位了!”
柴小妖站了良久,才坐上对面,幽幽道,“母后,并非儿臣狠心,实在是太子之位责任重大,漼儿的性子大半随儿臣,向来执拗,纳不尽人言,恐不能为大唐带来社稷之福,反而会因此生祸啊!”
听得她这些话,郑太后就来气,猛地拍了桌子,吼道,“够了!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喜欢那个哑巴罢了!你尽管去做他的母后,从今儿起,漼儿就留在哀家这儿了!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再来哀家这儿接漼儿回去吧!”
奶妈一听惹了祸,“噗通”一声跪了地,连连磕头,哭求道,“太后娘娘息怒……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您打也好、罚也好,大殿下可是娘娘的命根子,离不得身啊。”
郑太后却听不得一个字,问道漼儿可愿留下,见漼儿笃定的点了点头,对奶妈喝道,“听到了没?谁说离不得身了?若真离不得身,就快快改了立太子的主意吧!都退下!哀家要休息了!”
奶妈还欲求,却被柴小妖睇了一眼,一脸的阴沉,稍欠了欠身,转身离去了,奶妈见状,赶紧跟了出去。
快到十五了,天上的月渐渐有了几分圆意,她看着满天繁星,一低头,竟落了泪。
奶妈凑了几步,把方帕子递给她,她却没接,任由脸上的泪水肆虐,浸透了浓浓的脂粉,冲淡掉这些平日里虚假的伪装。
“娘娘……何必与太后置气呢?大皇子如今都与娘娘生分了,若再这样下去,恐怕误了母子情分啊。”
她仰着头向天,捂住双眼,轻声的哽咽,“也罢,这样也罢,跟着太后,总比跟着本宫朝不保夕的好!”
奶妈方才叹了口气,恼道,“皇上也是,竟由了这般狐媚子在后宫里作威作福的!就连一个小小的废妃都敢在大殿下跟前对娘娘评头论足!大殿下怎能不忌!”
她一笑,反手顺势搭上了奶妈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淡道,“今天的事儿为难你了!”
奶妈心头一震,瞅着她,神色黯然的落了泪,朝她一欠身子,但见她转身离去,消失在了一片华凉的夜幕中。
隔日午后,太极殿内室,李渼站在高凳子上提着笔,临窗而立,挥毫中,猛地抬起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纠结的神情,望向床榻前正在刺绣的柴小妖。
“母后,这两个字要怎么写?”
柴小妖正依着奶妈的教诲,顺手穿了几针,绣面上多了一朵金色的牡丹,闻声把绣帕子搁在了案上,视而抿嘴一笑,奶妈扶着走到桌前,拾起桌上的宣纸,一看。
她顿时如遭雷击,脸色陡然变得煞白一片,奶妈往处一扶,同样望去,也是讶然。
只见宣纸上,赫然的两个大字:“鸾凤”
多少年了,这两个字始终是她的忌讳……
若当初,不是凌一剑写下了这两个字,她又怎么会动了情,她又怎么会失了心……
犹记得他那句,“若无爱,这两个字终究也只是两个无用的墨点罢了。”
若真是无爱,若真的只是两个墨点就好了,她就不会像如今这么痛不欲生了!
“太子殿下……”
奶妈见她形神不支,忙睇了李渼一眼,劝道,“娘娘刚出了月子,您有什么不懂的还是去问令狐先生吧。”
李渼闻言,忙从高凳子上跳了下来,往柴小妖身边一扶,关切道,“母后,都是儿臣不好,您快坐下歇歇。”
说罢,扶她坐了,忙奔到案边,倒了杯水,递到她手上,“母后快喝,嬷嬷们都说,喝了水就有劲儿了。”
她一笑,手指轻轻擦去了李渼脸上的墨迹,和着眼泪轻啜了一口,顿觉得那水里的苦涩也是甜的。
“最近功课读的可好?”
他抓着脑袋轻笑,“令狐先生说儿臣写字和弟弟一样,都有几分像母后,可功课却不如弟弟,要落下一大截呢。”
奶妈却弯眉一笑,“殿下谦虚了,老奴怎么听说殿下的功课比大皇子还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