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突然清醒过来,又怎么会知道我被关押在那里的?还有令狐大人,他为什么会帮你?”
一出了天牢,坐进轿子里,司徒安阳便有无数的问题向她袭来,她咳了两声,清清嗓子,却一个问题也没回答,反而问道,“大将军,你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我倒是还想问你,当日在乱葬岗上,为什么装成凌一剑的样子骗我?”
司徒安阳闻言,双颊一片窘红,低垂了头,无力道,“我……我那也是怕你不肯跟我离宫……所以才出此下策的……总之,我也是一片好心好意,想要救你嘛!”
柴小妖恼的冲他吐吐舌头。
轿子转而出了西门,仇默带人正在夜幕中等候,到跟前一停,她下了轿子,令狐绹见状,拱手告辞,“娘娘……微臣也就把人送到这里了,愿大将军一路走好!”
“大恩不言谢,有缘再会!”
司徒安阳倒是利索,柴小妖不满的白了他一眼,正对上令狐绹,莞尔一笑,谢道,“这次多亏了首相大人了!您放心,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了大人的,若然有事,也是本宫一力承担。”
令狐绹闻言,惶恐之至,自己的首相也是多亏了柴小妖才谋来的,自然帮忙也是应该的,连连道,“娘娘言重了,微臣怎敢当娘娘一个“谢”字?以后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便是。”
又寒暄了几句,令狐绹才引着轿子走了,司徒安阳则上了仇默事先预备好的马车,往长安城外驶去了,这一别,自不知是何时才会再见,柴小妖哀叹了一口气,悻悻的向宫里走去。
“小妖……”
仇默这一声喊,倒是让她觉得亲切了许多,可当她回过头,看着仇默微微隆起的肚子时,却又觉得彼此是如此的遥远。
仇默想说什么,几次张了张嘴,却又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进宫的牌子塞到了她的手心里,那一刻,她真的想哭,鼻头一酸,却也只是抽了抽鼻涕,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下来。
有些话,真的不必说破,比如那些年,那些事,那些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柴小妖躺在床上,大病了一场,她已经恢复了神智的事儿却已经在后宫中传开了。
萧美人光着脚丫子站在殿外,顶着大太阳骂她是骚货、贱人,装可怜博圣宠,可骂了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就滑胎了,太医们说萧美人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她自己却说一切都是柴小妖的罪过,等自己养好了,要在她身上戳一千三百多个透明的窟窿。
第二天午时,她勉强着下床去喝水的时候,听说了司徒安阳在菜市口被斩首的消息,好多宫女都哭了,没有什么心思干活,可她之前,倒是从没听说哪个宫女是见过司徒安阳的。
就连奶妈也抹了眼泪,连连说,“大将军是个好人,前年珙县的赋税就是他上报给皇上减免了的。”
可她却笑了,若没记错,珙县的赋税明明是令狐绹上报洪灾才减免了的,当时,司徒安阳只是说了一句,“这也是应该的,望皇上采纳。”当真是人死了,一切不好的事儿,也都变成了好的,实在身上没有什么事儿的,也都能凭白的编出几件事儿来。
晚上,她躺在床上正百无聊赖的睡不着,就听有人禀报说内侍局的大总管来了。
她对内侍局的大总管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是乐儿死的那年,他负责查这个案子,却拖了很久都没查出来,后来干脆找了个死囚顶包,把皇上蒙了过去,直到邹蓝叶死的时候,招出自己就是杀害了乐儿的凶手,这案子才水落石出。
他至少可以称得上是个草包吧!
柴小妖挥挥手,让人把他传了进来,拿眼一瞧,上身子短下身子长,明显是跪人跪多了,是个奴才样!
肥头大耳的,一脸贼笑,带着一股子奸猾,一双小眼睛再眯估计就只剩下眼皮了,把一盒子南海珍珠放在了桌上,张口就道,“娘娘……奴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一直听宫女们议论内侍局里有人偷拿贡品转为私物的龌龊事儿,今日一见,倒像是真的。
柴小妖瞅了瞅盒子里那一颗颗硕大的珍珠,不禁呵呵一笑,且听他说些什么,于是命人把东西收了。
见她收了东西,大总管也放了心,站起身来,开门见山道。
“娘娘……奴才是个阉人,挨了这一刀,子嗣上就再也没有什么指望了,在宫里行走处处谨慎小心,生怕哪一日得罪了哪个主子,死了都没人给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