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脑海里呼啸而过的,全是柴小妖的身影,她的笑,她的美,她的好,她曾经不顾一切为自己挡下的那一剑,回忆的痛苦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却仿佛再也抓不到她人生的轨迹了。
恰在此时,只听“啪——”的一声,突如其来的一枚绣镖棱角分明的擦过手背,瞬间打掉了她手心里的剪刀。
只听“哐当”一声,剪刀摔落在了地上,她的腰肢随即被人用力的揽住,捞入了半空一具壮硕的胸膛里,撞了个满怀,与此同时,一条长长的皮鞭勾到了床榻上孩子的襁褓中,把她的长子漼儿也捞入了怀中。
趁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那人“嘭”的一跃,踹烂了窗户上的锡纸,稳稳地落在了殿外的院里,一手强拉着她,一手抱着漼儿便向宫外跑去。
“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守在门口的一众侍卫才如梦初醒,纷纷拔出佩刀,向那一抹白色的身影追去。
是凌一剑!
李怡浓眉深锁,还陷在刚才那一秒的时间里,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可他仍然无比清晰的看到了凌一剑那张孤傲清冽的脸!
他喃喃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凌一剑明明已经死了,在假山后面,被他埋伏的弓箭手射成了蜂窝煤,他还在凌一剑的脸上划了那么多刀,他怎么还会好端端的活着?怎么还会突然冒出来救走了柴小妖和漼儿?
阴谋!这究竟是谁的阴谋?
忽的,他眼前一亮,急匆匆的冲出了大殿,带着马元贽就往宫外追去,“你带一队神策军埋伏在城郊的乱葬岗上,另一队在长安城里挨家挨户的搜,凡是可疑的人,全部抓起来,严刑拷问!”
他绝不允许柴小妖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他宁愿亲手杀了她,也决不允许凌一剑染指她。
马元贽连忙应声,吩咐了下去。
两人藏在令狐绹的轿子里,顺利的逃出了宫,一直跑到长安大街的一条死胡同口里,挨着最里的墙面蹲下。
柴小妖见到凌一剑自然高兴,可高兴之余,却又添了愤懑,忽的甩开了他的手,质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来?你可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么?既然你那天晚上都没有来,现在就更不应该来了!”
凌一剑焦喘着粗气,自顾自的把一身白袍子换了下来,拉着她躲在了垃圾筐堆里,穿上了一身简装的软式盔甲,敷衍般的急着回道,“大小姐,我知道我有错,不过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必须得先找个他们暂时搜不到的地方躲起来,然后找辆马车,跟着胡商去大食。”
计划的很周密,不过,她却隐隐觉得眼前的凌一剑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不过也只是感觉,说不出实质的不同。
来不及多想,此时,长安街上满是搜查的士兵,就连小孩、老人也全都不放过,看来,李怡这次是下了狠手,绝不可能放过她了。
柴小妖收回眸,眉心一紧,缓缓的望向凌一剑,半晌,几近平和道,“你走吧,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现在已经逃不出去了,而且我也不可能丢下万寿,就这样一走了之,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随时都有可能会为了找到我,而伤害万寿!”
说罢,硬着头皮就要冲到街上去,却被凌一剑眼疾手快的抓了回来,往墙上一摔,恼道,“你疯了么?若是就这样被他抓回去,你我都得死!难道你忍心让万寿小小的年纪就做没娘的孩子么?”
一顿,语气稍缓道,“你尽管放心,只要我们逃掉了,万寿并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争的是太子之位、皇后之位,并不会对万寿下手,而且,我相信他从此以后会更爱惜万寿,因为她毕竟是你留下的唯一骨血。”
说这话时,凌一剑的目光明显躲闪,面上隐隐现出一丝不悦。
柴小妖虽然不太情愿,但却也觉得他说的话尚有几分道理,勉强的听从了他的意见,“不过,若是万寿有危险,你必须答应我,马上回去!”
凌一剑点了点头,两个人秉着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的原则,一路向郊外的乱葬岗奔命而去,却还未入竹林,就遭遇了神策军的伏兵。
“嗖嗖——”
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天而降,凌一剑渐渐不敌,腰上、胳膊上都中了箭,却硬是护着她逃出了埋伏圈,向乱葬岗的竹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