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云闻言,冷哼一声,浓道,“什么仔细斟酌!什么商量不下!统统都是放屁!依本宫看,皇上根本就是忘了本宫和皇儿了,压根就没和内侍局的人提起,对不对?”
宫女一听,往袖子里缩了缩手指,垂首嗫嚅的唤了一声,“娘娘……奴婢……”为难的眼泪就要掉了下来。
见状,李妙云心里已有了八分了然,忽的一笑,泪向唇边,“什么大唐皇帝!他根本就是个薄情寡义的嫖客!心里眼里,都只会装着那个千人骑、万人睡的小贱人!哪里还会记得本宫呢!”
宫女双目一睁,吓得脸色都白了,上前猛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急急的低道,“娘娘……您可千万小点声……这附近可都是仇侍卫的人啊!”
咽了咽,顿道,“奴婢明白,娘娘您心里苦,可如今,小贱人正得宠,您也只能忍着,等待时机而动,可千万不能轻率鲁莽行事,若是不慎被小贱人抓住了把柄,那岂不是要连累了娘娘您整家人的性命啊。
“家人?”
李妙云听到这个既陌生而又熟悉字眼,只觉得周身一阵寒凉,冷道,“本宫还真是后悔,当初就不该听家人的话,嫁到这囚笼般的深宫里来,哪怕是嫁了平民也好!嫁了杞王也罢!”
宫女见她的火气消减了很多,哀叹了一口气,低道,“娘娘……您久在宫闱,哪里知道外面的险恶?莫说是杞王殿下了,几乎先帝所有的皇子,都被皇上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了,您今天还能有一口饭吃,端坐在这儿发脾气,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奢望而遥不可及的事了。”
宫女一番话,直说到眼眶红润,不禁抬起袖子,往处擦了擦,顿道,“皇上并非池中之物,他的野心,您早就该懂的。”
“所以呢?你是让本宫对他臣服么?感恩戴德,谢谢他赏给本宫一间大房子和一日三餐?”
李妙云一抬头,眼神忽厉,直逼上宫女的水眸,冷道,“本宫做不到!即使不杀了他!他身边的人,也一个都别想好过!本宫现在活得生不如死,小贱人们也别想安然入眠!”
一顿,喝道,“去!再去把她找来,本宫要见她!”
宫女面露难色,低道,“娘娘……她如今已是身在高处,不肯再为我们所用了。”
宫女一言,气的她双目炸开,喝道,“告诉她,只要她肯帮本宫除去这块心病,不管她想要什么,本宫都可以满足她!”一咬牙,又狠狠的补充道,“当然,也包括卜洛分!本宫的手段,她应该是知道的!”
“娘娘……”
宫女吓得花容失色,急道,“您当真要为此得罪卜家?”
卜氏家族为长安城四姓之一的首姓家族,族人众多,且多为高官,其次少数承袭爵位,还有几人拥兵为节度使,震慑一方,无论是从身份地位上,还是军事财力上,大唐都无族能比,有时,在朝堂上,连李怡都要让他们三分,卜洛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太医,可他的父亲卜德诺却曾身为卜姓的族长,若是得罪了他,后果可想而知。
“放心,本宫又没说要杀了他,只是平白送个女人给他,想必这世上,只要是个男人就会要的,除非……他是个柳下惠!”
李妙云嘲讽的冷冷一笑,催道,“就按照本宫的意思,快快吩咐下去吧。”
宫女心神一缓,轻应了一声“是。”却仍有一丝惴惴不安,慌乱的把桌上的鸡汤一收,心事重重的退了下去。
这夜,柴小妖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狭小的黑洞里,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绝壁,她踩踏的地上有无数老鼠、蟑螂的尸体,她攀爬着绝壁想要出去,可爬的越高,就摔得越重,一次次,她只能仰望着上空,那一抹昏暗的微光,却发现自己无论多么努力,也再逃不出去了!
醒来的时候,她浑身汗湿透了,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双细眉绽开的根根可见,瞳孔凝着近处剧烈放大,太可怕了!这不是对来自死亡的恐惧,而是对来自生不如死的活虐的恐惧!
“叶子——”
半晌,柴小妖才逐渐平稳了呼吸声,黯然的闭了闭眼,左手在明朗中往外一搭,却意外的搭上了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此时,她才惊觉鼻孔里窜入的一股甜腥味,慌得拿手一看。
顿时,心里猛地一窒,艰难的咽了咽,使劲的睁了睁眼——左手全都是鲜红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