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小妖倒了一杯,端起来,笑吟吟的递上君前,“这都是苏老爷子从老家送来的,说是五十年一产的优叶,总共也没有多少,全都送去了库房,内侍局也只给了我这些,说是用来伺候皇上,下了早朝回来喝的,快尝尝!”
李怡闻言,眉头渐舒,怒容顿去,转脸,对上柴小妖,接过了茶杯,一笑,“不过就是一壶茶叶,经你这么一说,倒成了朕舍不得往你这里送好东西了!你这么喜欢喝茶,赶明儿,让马元贽去内侍局领了,都送来你这儿就是了!”
言罢,贴上唇,轻啜了一口,豁然开朗,唇边流泻出一抹喜色,“果然是好茶,甜中有苦,苦中带甜,令人回味无穷。”
“呵呵~”
柴小妖莞尔一笑,坐回了位置上,“如此好茶,皇上还舍得都给了臣妾么?”
李怡闻声,放低了茶杯,一张俊逸的脸,凑上她面前,陶醉的一嗅,玩笑道,“茶虽香,却也不及爱妃一半。”
“讨厌!皇上又不正经,说荤话!”
柴小妖面上一红,一边嗔怒,一边恢复了沉静,郑道,“不过,皇上!苏老爷子这趟来,也着实惹了市井不少嫌话,皇上如今不比从前了,好歹也是君主了,他一个商人的身份,说出去,碍着四夫人和九儿的面子,总是不太好看。”
“嗯。”
李怡点了点头,沉眸一思,缓道,“那便给他安排个闲职,就……让他做个五品的谏议大夫吧!”
苏九儿闻声,喜形于色,往处一跪,“民女代家父,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李怡微抬抬手,苏九儿忙站起了身。
李怡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又往旁边一瞅,凝着柴小妖的笑脸,半晌,凛道,“你这回,可又是后宫干政了啊!”
“皇上冤枉!”
柴小妖半开玩笑似的大呼一声,挺起了大肚子,解释道,“臣妾这几日,一直和皇儿闷在房中练字,何曾有时间与外臣们接触干政呢?”
“是吗?”
李怡睁着一双俊眸,像是要把她看透了,放下茶杯,手心里渗着细汗,往她的肚子上摸了摸,顿时,神情大好,笑道,“走,也让朕看看爱妃和皇儿最近练得什么字。”
言罢,两人笑着执手临到窗前,苏九儿把字摊开,李怡低头,往处一瞅,正是白居易的一首词《江南忆》,其上写道: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
吴酒一杯春竹叶,
吴娃双舞醉芙蓉。
早晚复相逢。
李怡读来一赞,对上柴小妖,一笑道,“白居易的一首好诗,配上皇后的一手好字,当真难得!”
“怎么?难道皇上也喜欢白居易的政风么?”
柴小妖随口一问,李怡却蓦地一怔,恍然大悟道,“朕怎么就没想到呢?还有白居易!小妖,你这回可是帮了朕一个大忙了!”
转过头,对着马元贽一唤,“快!八百里加急,派人去乡间,召白居易还朝!”
马元贽闻言一惊,一股寒气从嗓子眼直冲后脑勺,一垂首,咬道,“是!老奴这就派人去!”
出了大殿,马元贽背着手,眉头一直紧蹙着,叫了几个人来,嘱咐道,“你们几个,找一辆简易的马车,越颠越好!速去白居易的老家,召其还朝!”
“是!”
众人不解,却也不敢多问,领了旨便去了。
殿内,李怡与柴小妖正相对书写,眉目传情,忽的,闯进一内侍,跑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张口就道,“皇上……不好了!太皇太后要跳楼了!”
“什么?”
柴小妖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眉间一紧,冲着小内侍一喝,“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侍赶紧把气儿喘匀了,又道,“太皇太后闻听皇上要册立娘娘为后,又要册立郑太妃娘娘为太后,一时想不开,就自个儿爬到勤政楼顶上去了,不管奴才们怎么劝,她就是不肯下来,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死老太婆!”
李怡气的一拍桌子,两颊涨得通红,额上青筋突暴,一厉,“她想寻死就让她去死好了!吩咐奴才们,谁也不必拦着,告诉老太婆,就算她死了,朕也不会让她配食宪帝飨庙!就让她自个儿做孤魂野鬼,葬在景陵外头好了!”
“皇上……”
柴小妖一听就急了,捋着他的后背,顺着气,低道,“再怎么说,她也是您的母后,若真是这样没了,那些史官、大臣们,怕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您不孝了!”
李怡闻言,稍有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