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元贽愤懑的凝了她一眼,一敛眉,转而,对上了李怡。
李怡的双眉紧拧着,成了一条粗线,五指往手心里重重的一陷,又缓缓的松开,对着柴小妖,唇边冷冽忽至。
“丽美人身为先帝的后宫妃嫔,先帝大去之际,却罔顾国法,干预朝政,实有挟持皇子,叛逆作乱之嫌!即可拖出去,凌迟处死!夷三族!其子益王,贬为庶民,逐出长安!永不得归!”
声落,他一闭眼,侍卫纷上。
“李怡……你篡诏自立,你才是大唐的乱臣贼子!太祖太宗泉下有知,你一定不得好死!”
丽美人和益王被撕扯着拖出了殿外。
柴小妖急的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李怡的袍摆,迫视着他,眸色也厉,凛道,“你尚不是君王,如何能发号施令,处死先帝遗孀?”
此时,马元贽却站了出来,双目充血,忽的拔出佩刀,对准诸妃中的一人,“埕”的一刀,顿时,血染遍地,那妃子瞪着双眼,扭曲的倒在了地上,周围一片混乱。
马元贽收回刀,对着柴小妖冷冷一笑,回道,“就凭老奴的神策军,此时,已经包围了整个皇宫,谁要是糊涂,敢犯上作乱,生杀予夺,可全在王爷一句话!”
柴小妖气的浑身直哆嗦,松开手,对着李怡,甩手就是一巴掌,却未打上,就被李怡一把扼住了手腕。
她哭的无以复加,“做皇帝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你如此处心积虑、丧心病狂?王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现在,躺在床上的,可是你的亲侄子!”
眼泪顺着嘶吼声,落满了她整张惨白的小脸。
“他把本王赶出皇宫,派人四处追杀的时候,何曾想过这一点?”
李怡的面,显得狰狞,冷冷的望着她,粗糙的指纹碾过她掌心里的痛,一字一顿道,“身在帝王家,这就是代价!唯一不同的是,时间会证明,证明本王做皇帝,要比他强十倍、百倍不止!”
贴近她脸颊,低道,“你不要犯糊涂,想好你自己该呆的位置,只要你现在肯改口,说那遗诏是假的,拥立本王,本王保证,你仍然是朕独一无二的皇后!”
“呵呵…… 皇后?”
绝望哽咽了她的咽喉,苍白的发声,显得无力,“你究竟用这个名头,骗了多少女人为你卖命?我是第几个?不过可惜……我现在都已经不稀罕了,我宁愿去伺候太监!都不想做你的皇后!”
他心头一震,犹如万箭穿心,一把揪住了她的前襟,怒不可遏,“你想去伺候太监?好!呵呵~本王……就偏偏不让你如愿!本王有更多的方法,可以让你改口,可以让你过的生不如死!”
“嘭——”的一声,将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疼痛从骨肉里断裂,灰尘迷失了眼帘。
他背过身去,望着天,闭了闭眼,痛道,“来人呐——把她关入天牢!”
四五个侍卫,闻声而入,架起了她。
她却一笑,拼命的挣脱了钳制,扑上去,抓住了李怡的肩头,撕扯着金线和紫红色的绸子,啸道,“你配吗?李怡!你扪心自问,你配吗——”
李怡一甩手,忽的将她推倒在地上,凌乱的血渍,渗透了她的指甲,侍卫们赶紧拽起了她,拖着地,划出了两道长长的血道,触目惊心,直通向殿外。
她的声音从地狱,响彻云霄,“我恨你!李怡——”
“王爷……”
马元贽凑上前,还想说什么。
可李怡却一摆手,咽了咽,冷道,“马上去准备,即日登基!”
“是!”
马元贽一笑,应声而去。
金碧辉煌的龙庭,掩埋了尸海、累累的白骨,和无数人的鲜血,他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宝座,百官臣服,衫呼万岁,那一日,新帝即位,改元大中。
天牢里的柴小妖,一身囚服,戴着枷锁镣铐,蹲在土坯墙下,笑的泪雨涟涟,他终于还是坐到了!
为这一日,她曾经盼了多久,熬了多久,却如今,她怎么一点都不欢喜,反而觉得刨心挖肝的痛。
权谋、利益、利用,她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没有避开这个漩涡。
而让她越陷越深的人,不是那些剑拔弩张的妻妾,更不是她以为的政敌,而是一直以来相濡以沫,以为会白头偕老,幸福一生的枕边人——李怡。
“夫人……”
牢门外有人轻唤了一声,柴小妖微抬起头,往处一看,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九儿?!你怎么来了?他们没有为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