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身,手指轻抚,正欲扯下他湿漉漉的外衣之时,忽的,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爷——”
低沉的男声,旁若无人的唤着。
司徒碧莲皱了皱眉,又回头瞅了一眼床上的李怡,仍全然没有苏醒之意,她把被子一拉,轻轻的盖在了他身上,自己奔到门前,“吱呀”一开门,顿时愣住了。
风雪中,一身紫金长袍,衣袂翩翩的屹立在门口,熟悉的脸上,带着岁月的沧桑,一笔一划的写满了忧愁。
四目相对间,皆是同样的一怔。
司徒碧莲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两只眼睛饱胀的像两团充了水的棉花球,一眨,就会掉下泪来,以至于,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侧妃娘娘……王爷他……”
仇默强忍着内心的不安,忽的一问。
司徒碧莲只觉得心里一凉,还未开口,眼泪就已经如洪水一般泄了下来。
等不及听她答话,仇默伸头往内帐的床上一瞅,讶然之色,顿时化作点点虚无,他叹了口气,忽的拨开了司徒碧莲,直闯了进去,坐上床边,猛地晃了晃李怡的身子。
双眉轻拧,厉道,“王爷……王爷……七夫人醒了!”
李怡果然被晃醒了,刚才吐了酒,这会儿只觉得浑身畅快了许多,他坐起来,锤了锤发痛的额头,双眼细眯成一条缝,瞅着仇默,半晌,才道,“快!快扶本王过去!”
仇默赶紧搭了把手,把李怡扶了起来,仓促的套上了靴子,直奔门前,司徒碧莲仍呆呆的立在原处,一动不动的睁着双眼。
仇默心里一紧,有些不敢直视,这毕竟是人家的新婚之夜,带走新郎,实在是……。
遂向司徒碧莲一垂首,低道,“侧妃娘娘……属下实在是有万不得已的苦衷,对不住了!”
一转身,扶着李怡,消失在一片苍茫的风雪中。
徒留下司徒碧莲,还怔怔的立在原处,泪雨涟涟,她不是伤心这个新婚之夜没有了新郎,而是伤心,一切缘起缘灭,似乎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而仇默,他根本无知无觉、无关痛痒。
正殿内室
紫檀熏香撩的正浓,微风吹过,卷起幔帐窗纱,沙沙作响。
柴小妖躺在床上,三千墨发微垂,每一缕都油墨水光,面色苍白,轻薄如纸,浑身酸痛,四肢无力,只有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眨巴眨巴。
咦?!
这里好像是王爷的正殿!不久前,第一次承宠的地方!
这么说,她还活着?!
柴小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一闭眼,卯足了劲儿,想要坐起来,可是,手指才刚触到床,立刻袭来一阵钻心的疼。
啊~!
天哪!怎么会这么痛?!
柴小妖疼的龇牙咧嘴,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终于不支,“哐当”一声,重重的摔躺在了床上。
抬起右手一看,一股鲜血渗透了纱布,溢了出来。
柴小妖眉头一皱,怪不得呢!稍有愈合的伤口,撕裂了!
她的水眸转而凝向外殿,唇角微扯,艰难的吐着字,“玲……儿……”,字声中,带着沙哑的哭腔。
实在是太疼了!
“七夫人——”
迎着她的喊声,苏九儿一身橙衣,端着汤碗,步履匆匆,身后还跟着胡大夫,背着药箱,就迈了进来。
“您感觉怎么样?”
苏九儿很紧张的把汤碗往床头柜上一撂,急忙奔了过去,扶着她坐起身来,“有没有感觉好一点儿?”
忽的,目光掠住了她的手,殷殷血色,惊得苏九儿倒吸了一口凉气,望向胡大夫,语失腔调,“七夫人的手!又流血了——”
柴小妖强忍着疼痛,回忆着自己在昏倒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奈何,只觉得头痛欲裂,什么也想不清楚。
她皱了皱眉,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番身旁的苏九儿,哪来的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这么紧张她?
一凛眉:拜托,现在疼的要死的人,是老娘我啊!
苏九儿往旁边一闪,胡大夫端着纱布、药酒就凑了上来,执起小手一看,面上一白。
赶紧动手解开纱布,只听“嗞拉——”一声,一大圈血红血红的纱布,黏连着皮肉,瞬间,就被无情的撕了下来。
与此同时,“啊——”
毫无防备的柴小妖,尖叫一声,只觉得,耳晕目眩,整个右手仿佛已经都脱离了自己的身体,疼的她眼泪都掉了下来。
这老头!究竟是来救人的,还是杀人的?!
“七夫人……您忍一下,马上就好。”
胡大夫凝着那满目疮痍的手背,胃里生生作呕,赶紧取出药酒,沾着纱布,细细的点在新裂处,又依原样,用纱布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