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慷慨的上将军,好个亲和的夜蓝帝,更好个求贤若渴的五皇子,脸面都在扬笑,只不过笑中深意,各人自知。
朝会散,上邪烈带袁木出皇宫,直奔城外京师卫,雪枫则跟在闻相爷身边道喜不断,上邪辰真是别出心裁,竟然设了个什么皇城通使,所谓通史无非是个滚在金银铜臭堆里,将大把大把金银揽进皇帝老子腰包里的人。闻仲最气闻元明整日跟些三教九流鬼混在一起,这通使一职,无非一巴掌扇在闻老爷子脸上,火辣的很。
想是老爷子气糊涂了,马车里多了个不速之客都全然无语。
“我要是您啊,不但不气,还要高高兴兴领旨谢恩!没那些个金银铜臭,您老喝西北去!”
雪枫劝解,却惹来老相爷越发愁眉不展,他老人家可不是那些个酸秀才,自认杰然一身,傲骨铮铮的不与铜臭为伍,若无铜臭吃啥喝啥,吃喝没了,傲骨总成白骨。他老人家是在想太子此举真正的用意,此事轮来转去,皆在户口与巡查监的权限内,怎么也扯不上他的儿子啊。
“与其说太子惜才,为您老的公子另辟官职,到不如说,您的威望越来越高,太子不得不对您另眼相看。您老可是五皇子的引路人,这份太恩,太子就会牢牢记挂心上,我说的对吧!”
老相爷干笑道,“步步小心,步步慎行,在老的身上寻不出缺口,开始打小的主意了,元明那孩子,唉,若在江湖上,定是响堂堂侠义之人,这样的人怎能跟太子跟闵家周旋,早晚被生吞活扒了。”
“哈哈,您老也太轻看自己的儿子了,闻元吉怎样?当初您不还以为他自弃自哀,您跟烈都亲眼所见了,闻元吉难得将才,所以啊,您老别门缝里把人看扁了,虎父如犬子啊!”
有闻元吉做例,又得雪枫开解,相爷脸上愁云散去,既然当初心意已决,又何苦在意闵家跟太子现在如何针对、算计于他,话至此,雪枫眼中异彩闪耀,老相爷当初定了何种心意?
“雪大人趁老夫心乱上了老夫的破车,现在又跟进老人寒宅,不会想闻臭街飘香吧?”
“您老那么灵,猜猜看?”
“好,老夫就猜上一猜。”老相爷手抚白须,摇头晃脑,笑道,“皇子身居军营,却在朝堂、皇宫留下了一双洞察天地的灵眸,雪大人,老夫猜的可准?”见雪枫只笑不语,相爷接言,今日雪大人一路相随,他老人家终看清一件事,皇子与大人亲如……
“亲如什么?”雪枫挑眉,不怀好意笑问道。
真是一大把年级了,竟让只小家雀险些绕进沟里,斟字酌句,还真是不太好说,到不如就用一个亲字囊括所有。
“生死一起走过,何止一个亲!不瞒您老,今日讨扰只因想请教老相爷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烈初入皇城,夜访相府时,您老应该看到他手上的青龙戒了,您老可有话要我转告烈!”
闻仲沉默不语,炯眸一眨不眨看着眼前俊人,大手不觉抚上右肩头,天不随人愿,该来的还是来了。那夜初见青龙戒现,心嘭然狂跳,静待五皇子盘问他的一天,没想到前来盘问的却是这位司天监的小副使。
长叹过后,闻仲引雪枫入书房密谈。
“青龙戒出,号令大军,保夜蓝护百姓!”闻仲娓娓道来,见雪枫神情自若,闻仲了然而笑,“皇子与大人能拿出圣帝帝玺,自然见过那道传世秘旨。老夫有幸能成为替皇子解惑之人,当年圣帝……”
百年前的事,如今提及,似传说更是两个了不起人物的传奇,闻仲所述与圣旨所述如出一辙,只是闻仲道出的青莲、青焰、金钱三方印记,在圣帝秘旨中并未提及,而大军,就是三方印记暗聚的力量。
青焰主攻,以武护国;青莲主策,以仁护国;至于金钱,意如其名,钱亦是国强之利器。
“您老担下的是哪方印记?”雪枫轻声问道,相爷起身,当着雪枫面扒开肩头,右肩上一朵怒放的青莲花露了出来。
扑哧一声,雪枫没忍住笑了起来,老相爷老脸微现红色,笑瞪着敢取笑他老人家的小人儿。
“百年前的印记,到如今应该是世代相传吧,您老又将印记传给哪个儿子了?”雪枫此话一针见血,闻仲眼露赞许,理好衣袍,重坐回雪枫身边。
“元吉十岁那年,老夫一番熟虑,将青莲印纹在了他的肩头!”
“您老可知,朝中还有哪位大人身上有印记?”
雪枫追问,老相爷却摇头,三方印记各有传承,相互间根本不知道,若想知道朝堂上还有何人身背圣帝印记,除非扒光衣服一个个的查。
“不,如果这么容易查出来,圣帝也就不是圣帝了,青莲主策,以仁护国,这与您老的丞相之职正贴合;至于其另两方,青焰主攻,承袭之人一定是将门之后,金钱则该是一方大富之人。知道了青龙戒的秘密,又找到了青莲印主,其他两方之主慢慢来吧,急不得。当下烈要将心思放在京师卫上,今日朝堂您也看到了,闵月川一来就给烈送了大礼,什么牵马赶车任烈驱使,不过小小眼线,早晚害他自己。您老干吗这么看我?跟不认识似的!”
“雪大人的声音?”闻仲小声试探道,明明声音清亮,说着说着变了味道,像个十足的娇女娃。
雪枫掩嘴娇笑,此举越发女儿姿,“您老告诉我了个大秘密,我也告诉您个大秘密!”雪枫小手一勾,闻老爷子乖乖俯耳过去,惊,瞪着大眼,直到啊的一声,后退大步,将雪枫从头至脚仔细端详。
“像,像,现在细细看来,的确像啊!”
“看您老说的,什么叫像,我明明就是!”雪枫数落,见老爷子抚须直笑,雪枫眉宇间起了风云,“相爷!”深言重语,老相爷收了笑,亦郑重看来。
“雪枫有一事要问老相爷,雪枫不知道您对那事到底知道多少,只希望如实告之。”
“好,只要老夫知道的,定如实告之大……暂且还叫大人吧!”
雪枫微点头,挥手示意老爷子坐,那份威势,那份神姿,闻仲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娇人与五皇子不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碧人吗,将来……
雪枫所问,令闻仲眉头顿紧,快有十七年无人提及也不敢提及当年事,那片人间仙境早已被鬼怪怨魂占去,生人不敢进,死人进了亦成厉鬼,不得转世脱生。
“为何会问老夫这么久远的事?”
“您老只需将知道的告诉雪枫便好,至于为何,有朝一日,您还有天下人都会知道!”
“唉,皇家藏书阁中有一本傲天圣帝杂记,那里有大篇幅圣赞紫林的记载,圣帝自与血族千叶族长成为知己好友后,紫竹林便成了圣帝休心养性的好去处,更责令后世子孙珍护紫林,善待血族人。恨谣言枉纵无辜性命,哀……哀皇上早已忘了先祖训言。”
“哼,他忘的事还真是多啊!”雪枫不屑轻斥。
“此事要从司徒非凡成为大国师说起,此人不但能料正皇上心思,更投其所好,演卦、制药甚至哪宫哪妃是生皇子还是公主的次次被他算中,甚得君心、得君宠。记得那日闷雷轰响,电闪似要撕裂长空,迈步的功夫豆大的雨滴子似从盆中倒出一般,别说下此暴雨,就算下刀也得准备去朝会,那天司徒非凡却缺席了,待朝会散,司徒非凡跟只掉了水缸的鸭子似的,冲进金銮殿,双膝扑跪御阶前,有急事报于圣听,情急下也顾不得让文武百官回避。说是,他半夜辗转难眠,心慌的厉害,故而起了一卦,此卦一摆天色大变,雷电交鸣,为求稳妥共演三卦,卦卦相同!”话至此,闻仲稍停看向雪枫,见其神淡似水,眼中却现狠厉。
“说什么血凤降世,改天换日,不除血凤,夜蓝皇朝不保。对高高在上的皇上吐出此等言语,君心如何想?皇上掌拍御案,沉默许久,竟未说什么,散了百官,司徒非凡随皇上去了御书房,他与皇上又说了什么,老夫不得而知了。”
“司徒非凡可说血凤就是降生在紫林血族?”
“没,虽未在朝堂上说,可是,半月后,紫林毁,血族亡。文武百官不是呆傻,怎会悟不出其中道理,血凤定与紫林血族密不可分,故而招来灭族惨祸!这就是帝王,宁可枉杀一万,也不会独独放过一人,既然血凤要改天换日,那就将整个血族斩草除根,保夜蓝天下!”
哈哈……雪枫突然大笑了起来,笑的痛快淋漓,笑的眼角闪动晶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得她见司徒非凡第一眼时就恨的咬牙切齿,全族血仇全因此人而起,恨由心生!对于上邪鸿那个无知的混蛋皇帝,如若此时他正站在面前,她定会挥掌而去。她道要问问,保江山,保夜蓝,只能杀尽无辜之人,只能听司徒非凡那个该千刀万剐的话吗,不是仁君,不是明帝,就算杀光天下人,亦然保不住帝位,保不住江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