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吸人心魄的眼眸,仿若蕴涵了天地间最纯粹的紫,浩瀚如广垠的星空,幽邃似那宇宙无边,让人沉沦,让人压根无法移开眼,这双眼几乎夺尽了天地间一切光泽。
一拢华贵紫袍,衣摆坠了一些在莹白的地毯上,就那样缓缓行来,眼波流动间,没任何作势,却让人止不住的欲臣服在他脚下。
遗世独立,睥睨漠视,普天一人。
天山雪莲般的高贵和地狱火莲般的强势。
幽深的惑人紫眸淡淡扫过道旁的人,那并不含任何威慑和冷酷的目光,却是让那些侍卫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眼。
那是一种无意识的臣服。
那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最直接的惧怕。
与其说他在看人,还不如说是在看蝼蚁,温雅下有着世上最残酷肃杀的灵魂。
众人冷汗潺潺的看着他就那么优雅万般的走向自家主子的寝房,被震撼得半步也无法动弹。
未央早已披上了一件雪白的衣袍,微微眯起眼眸看着来人。
一冽一柔,王者的对峙。
王者见面,别说屋子,饶是整个宁王府此刻都是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清楚。彼此都淡淡的,没有一直直视对方,却是在估量这个人是否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
众人都知道花月教是妖教,是邪教。那位传说中的教主更是被人描绘得三头六臂是吃人的怪物。没人见过花月沧邪,甚至连他的名字也是无人知晓的。也有人大抵听说过花月教教主天生异象,乃妖孽之身,和凡人长得不同,是有银发紫眸的人。
纵然眼前气息逼人的绝世男子是从没见过的异样妖孽长相,却没一个人把他和花月教教主画上等号。这是什么地方?是圣乾京城,还是驻扎了无数侍卫高手的内城,花月教那般的邪教教主自然不敢大咧咧三两个人闲庭漫步般自得走进来。
那要何等的蔑世,何等的睥睨,何等的傲视才敢做出这般举动来。
未央毕竟是未央,纵然面对气场如此之大的花月沧邪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从容,黑得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少许情绪稍纵即逝在也找不到一丁点儿痕迹。“花月教教主?”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花月沧邪依旧是淡淡的,好似凡尘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没否认也没承认。那双吸人魂魄的紫眸只在未央身上停顿了一小下下就淡淡的移开了。
未央笑笑,拢了拢肩上的雪袍,“不知教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花月沧邪终于正眼瞧了未央一眼,微抬了下下颚,不带一丝感情的蛊惑声音响起,“白夜在哪里。”
未央听见白夜的名字时心中顿了一下,面上却是不露痕迹,浅笑道,“教主找本王的王妃所谓何事?”
沧邪微微挑了挑眉,这样一个动作却是让未央旁边的幻影觉得万般压抑。那憋闷的气氛弥漫在他的周遭,令他不由加重了吞吐的气息。
对于“王妃”这个身份有些嗤之以鼻,“本尊要见的是花月教的圣女白夜。”
未央笑得闲散悠然,只是若细看会发现黑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莫名幽光。
“教主只怕找错地方了,这宁王府只有宁王妃“白夜”,却是无贵教的圣女“白夜”。”
闻言,花月沧邪蓦地发出一声笑,负手望着未央,他的声音淡淡,不急不缓,“那倒是奇了,只道是那王妃白夜和本尊的圣女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未央浅抬双眸,“这世上长得相像不足为奇,教主想必找错人了。”
花月沧邪眼波微转,唇畔的笑诡异妖冶。他缓缓踱了两步,那张魔魅般的惊世容颜逼得人几乎不能呼吸,深不见底的眸牢牢攥住未央平静幽深的眸,声音不似方才的清淡,转而带着隐隐的诡异,低哑暗沉道,“不知那王妃现在何处?”
幻影额际开始冒冷汗,攒住剑的手紧得青筋明显。
未央依旧笑,“不劳教主费心,本王的王妃累了,在后院歇息。”
笑,花月沧邪轻飘飘丢出一个华丽精致的鸟笼。笼中的血色鸟儿尸身僵硬,小身子绷得紧紧的,早已去了西天。看着那血红色鸟儿尸身,男人眼里一瞬的苍茫,没了焦距。静默了半晌,悠远的声音浅浅道,“人活一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物。可以是任何东西,一起成长一切殒灭。”
嘴角的笑有些妖诡,旋即道,“不同的物生于不同的地方,只属于那一个人。兴许,运气好,也就遇到相同的物能相携一起兴衰,一起化为白骨。”
屋子里的人拿不准他要说什么,全身僵硬的静默着。未央也没说话,当没确定对手的目的之前,所有擅动的行为皆是盲目的。
“而,本尊的圣女,她的生命物便是这血魅鸟。鸟在人在,鸟亡人亡。”
未央微不可见的一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花月教之所以称为邪教有着很多常人思维不能解释的东西。而眼前的人这般说,难道夜儿……
花月沧邪缓缓转身,银发风过,华衣悠远,一副舞动的翩然。
人影远去,话语却是清晰的传了进来,“本尊找到的,即便是尸体,也是花月教的圣女。”
两人一直的对话都是意有所指的,就算旁人不明白,未央却是不会不明白。和聪明人对话点到即止。
未央说白夜是他的王妃,花月沧邪说白夜是他的圣女。两人各自立场出发点不同,目的却只有一个,把白夜留在自己身边。未央撒谎白夜在王府,也就是要和花月教完全避开关系。而花月沧邪说白夜已经死了也是真的,但他的意思也很明确。既然未央说他的王妃在王府还好好活着,那他的圣女就不是未央的王妃。就算他找到尸体,那也不属于宁王府而是他花月教。从此以后,白夜是死是活都和宁王府半分不相干。
梵音天绝默默跟在花月沧邪后面,心中皆恨不得杀了未央。这个男人居然没保护好圣女独自一个人回来了!前一阵子尊主还让她们去把圣女带回去,那个时候属于圣女的血魅鸟都还好好活着。谁知不过十几日光景,那鸟儿居然突然暴毙。
饶是她们两个也没想到隐世多年的尊主会亲自出来。只怕天下要大乱了。
“让教下所有弟子去找。就算把这个世界翻过来也要给本尊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化成了白骨毁成了灰也要一粒粒给本尊拾回来。”依旧是那毫不带感情的声音,却如亘古苍穹的回响,字字叩击在四个人的心中,骇然得无以复加。
所有弟子,那远远超出一个国家军队的弟子……
而宁王府也并不平静,那些下人侍卫还没回过神来时就看见自家刚刚醒来的王爷不顾身体披着厚厚的白袍往情花园而去。幻影侍卫在后面远远跟着。
已然入冬了,寒风撩起男子曳地的雪白袍子,若睡莲初开,若彼岸摇曳,若极冷冬天里的一寸阳光,落在手心,不敢用力抓捕,只怕会顷刻间散去。
那背影,一如既往的孤绝料峭。
灵月国紧靠着圣乾国,没有圣乾国繁荣,却也是让四方诸国不敢小窥的一个国家。他们信奉的不是天上的神,也不是自家的皇帝。而是无所不能被称为先知的——国师。
国师直接对帝王指点,也就是除了皇帝没人见过那神秘的国师。
上层建筑决定意识形态。庙堂之高饶是如此江湖之远的老百姓自然也是神神秘秘不似其它国家的人,在这个国家,灵异的事时有发生。各种习俗,生活方式都给这个国家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此时,灵月国一个边陲小镇。
一所简单质朴得不能在简单房子里,白夜勉强自己撑起身子却是“扑通”一下又摔了下去。咬咬牙试图再度撑起身子又一次摔了下去。
身体痛得额头冒出冷汗,却是不死心。
当初她只是被斗兽场里的野兽抓了几处外伤,走了一天沙漠身子极度虚弱而已。想来只是休息休息,外伤好了就无碍。谁料一躺下就一病不起。来势汹汹差不多折磨得她掉了一层皮,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还没消停下来。
心中惦记着被她点晕送走的未央,她用的是独门手法,以她的估算未央应该被送到宁王府才能醒过来,虽然对身体不好,总好过当初在沙漠里等死好。
不过,她的信应该早就送到了,为何还不见人来接她?
梵音天绝也没来,未央的人也没来。
正当白夜又一次摔倒爬不起来时,一个穿着粗布青衣的男子背着药娄进来。见白夜倒在地上赶紧放下药娄过来扶起她,“白姑娘,你怎么又下床了。”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担心和少许责怪。
被他扶到床上的白夜吃力的笑笑,“若尘,又给你添麻烦了。还有,直接叫我名字吧。”怎么说他也是她的救命恩人,相处这么多日子了,整天姑娘姑娘的别扭得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