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喝了,那我也和苏小姐喝上一杯吧!”司南凉凉地说道,脸上带着是是而非的笑意,一手托着我的酒杯,一手拿着他的。
看着我半晌没有动静,司南笑的更欢了。
“怎么?苏小姐如此不给面子?难不成是因为我没有说上一番情真意切的感谢词?我以为凭着我们的关系,那些东西都不过是多此一举!”
司南的话极冷,话里隐射的意思也直白的很,可笑的是,就是这样的三两句话却在下一秒得到了满场的欢笑和打趣。众人都以为这不过是艺人百般无聊下和自家经纪人开的玩笑,无伤大雅,倒也颇具情趣。只有韩东阳的脸色,因为这番话变的更加的难看起来。
“言不由衷的感谢词就不必了,我喝。”整一桌人,豪爽洋洋洒洒着全部喝过一圈之后的下场就是我的头开始变得昏昏沉沉起来,好在思维还是清楚的。饭局终于在快到11点时宣告结束,三三两两的人陆续乘车离开,包厢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我揉了揉太阳穴,拍了拍额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拿起包有些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走去。我不会承认自己的小心思,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故意放慢了动作,在韩东阳和司南离席后才松下一口气的。苏莫染不该是这般不争气逃避的女人,爷爷若还在世,知道了必会举起他的小牛皮鞭子,往地上狠狠挥上一记,让我后怕,深刻记住。
走到会所大堂时,之前为我引路的侍应见我酒多了,还上前很是周到客气地询问是否需要替我叫一名代驾司机。我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穿过旋转玻璃门走出了会所。
会所前的大草坪上停着两辆车,都还没熄火,发动机轰轰低鸣。深黑的夜幕里,繁星点点,我停下了步子,在看清站在跟前的两个男人后,无力扯了扯嘴角笑了。
“怎么都还没走?不会是等我的吧?可惜了,我和你们都不顺路。”我故作轻松地说道,却在两位面无表情的帅哥的冷场下只得悻悻然作罢。
“上车吧,你喝多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韩东阳先生率先开了口,拉开了前面副驾驶位的车门,等着我走进。
“苏莫染,你敢上他的车试试!”我尚未来得及回应,司南便冷淡地说道,眼睛里发出威胁的信号,让我下意识地胆寒了一阵。
气氛随之僵持了起来,一时间,两扇打开的车门就这么赤果果在我面前出现,黑色与黑色的碰撞,于我而言更是一种两难的选择。我知道我也许应该走向韩东阳的,毕竟我接受了他的感情,也说过要和他一起试着走下去一辈子的,虽然我们此刻闹着别扭,他也可能对我失望,但在没有说分开前,我依旧是他的女朋友,是他的下属。
可我却也知道自己的心是想走向司南的,尽管是错觉也好,我总能感受到今晚司南对我态度的转变。他也许没有像从前那样恨我了,也许在时光的消磨中淡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不,就算没有这些假设性的也许,就算他依旧还是不待见我,恨我怨我,只要能靠近一点点,我永远都学不会对这个男人说出拒绝。
“苏莫染,你还磨蹭什么?!昨晚让我陪着你一起吹冷风还不够,今天还准备着让我跟着你一起大半夜夜游到家,最后落的个睡眠不足的后果?!”司南看我迟迟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起来,声音急躁低沉了几分。
我看向司南,放荡不羁与迷惘的眼神在交错中渐渐模糊了起来。那一刹那,我几乎已经打算迈开步子朝他走去,却忽然在心底叫停。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带着一丝淡漠地说道“司南,你自己回去吧……路上开车小心,担心记者跟拍。”
“好,很好……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苏莫染,咱们走着瞧!”司南黑着脸,阴冷锋利的目光瞪了我一眼后,重重地甩上车门,绝尘而去。
男人和车在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过转身的功夫,空气里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汽油味扑鼻而来。静默了半晌,我身后的男人开了口“为什么不跟他走?”
我摇了摇头,转过身来定定地看向他。韩东阳的表情依旧让人看不出喜怒,他总是将自己的情绪藏的很好,以至于让你永远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
就好像这一句好似问候天气的话,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真的想要我的回答,还是只不过随口问问而已。我曾以为了解的韩东阳从庆功宴上默然看着我被地产大亨欺负却无动于衷开始变得一片空白……
“万一被记者拍到了,你昨天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我云淡风轻的笑起“你放心,即便再没了往日的水准,我还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现在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应该做什么事。”
韩东阳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给出这样的答案,楞了楞后微微笑了起来。他对我说“上车吧,你今晚喝了不少,明天醒来有你好受的,总是喜欢这样逞强。”
那一夜,也不知是不是因着酒精的缘故,我彻夜未眠,耳边似乎总能响起司南那一句句若近若远的声音。
“苏莫染,你敢上他的车试试!”
“好,很好……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苏莫染,咱们走着瞧!”
“苏莫染,幸好今天我出现的及时,要不然……我警告你,你要是再让自己轻易被欺负,再为了那个狗屁工作低三下四,我会让你更加痛不欲生。”
“苏莫染,十年前的你如果是现在的模样,也许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
陪着罗珍妮到电视台录制相亲节目首秀,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这期间我向公司请了病假,将周沛沛她们几个人的行程通告都交代给了文茜和小K,自己则关上了手机,不登EMS,不收邮件地在房子里呆了整整两天。期间浑浑噩噩地睡了不计其数的小时,看了一本高中时爷爷买来送我做生日礼物的外国名著文学,单曲循环着那一首台湾女歌手A-LIN的《现在的我很幸福》,冷门却动听。
相亲节目录制是连着几期一起滚轱辘来的,是以罗珍妮小姐因为听说自个一下午有两次登台亮相的机会一直很雀跃。此刻,在她的房间里,我坐在快堆成小山的衣服里,颇为痛苦地看着她挑选衣服。
“这件怎样?会不会显得太成熟了?!”
“蛮好……”
“这件呢?我觉得我还是适合穿这些粉一点的颜色,能衬出我的肤色来!”
“也不错……”
“不错?只是不错啊!我说老苏,你也上心点嘛,我知道你见惯了那些个电视台的大场面,肯定觉得这事实在没什么稀罕。可我毕竟第一次登台亮相的,重点还是去选男人!我不管,你说什么也不准敷衍了事!”罗大小姐嘟嘴有些生气起来。
我一看这位大小姐架势十足,想来这气真闹起来的可能性并不小,本着我那终身免费的冰拿铁出发,将咖啡馆子的老板娘得罪了横竖看来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好啦……要我说,你就平常心对待就成了!罗大小姐,你不会是告诉我你这么大阵仗的准备,是因为对自己不够自信吧?!”
“怎么可能!你随便拉个街上那些个过三十的女人,有几个比的上本姑娘!”罗珍妮被我一个激将法拱的尾巴翘得老高。我微笑看着她痛下决心选了一件果绿色的荷叶边连衣裙和一套黑色修身亮片短裙后,在镜子前沾沾自喜的比划的。
虽然,我不知道这样骄傲自信的姑娘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般喜欢并乐见,毕竟这个社会容不下太多的自恋和自卑,可当你看到一个人可以抬头挺胸满脸笑容地说自己很棒、自己一定没问题的时候,你一定会发自内心的钦羡她,祝福她。
号录影棚内,场编们在紧张地做道具、灯光、音响的最后确认,离节目正式开始尚有一些时间,我带着罗珍妮先到了肖云的办公室里。
肖云不在办公室,本来就空荡荡的格子间里只剩下上回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那小姑娘半晌认出我来,甜甜笑着同我打招呼,还告诉我们肖云此刻正在节目录制现场忙。
“这个肖云的名字怎么听起来很耳熟?”罗珍妮悄悄拉了拉我的包,低声问道。
“可能是名字比较大众化吧。”我说,没打算将我和肖云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又是如何下定决心拉下老脸来为她这条相亲康庄大道铺路子的事告诉罗珍妮。
有时候,能为朋友做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哪怕她可能不知情,可能连一句谢谢都无法当面告诉你,你也会觉得心满意足,甘之如饴。
“是嘛?那倒是,叫什么云的泛滥的很……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打哪听过。”罗珍妮没有怀疑地恍然大悟,然后忍不住第不知道几次地吐槽她的名字,她满腹苦恼地说“老苏,你说你怎么就摊上了个这么诗意的好名字,我的呢……唉,我还宁愿自个就叫罗云,也比珍妮这个土冒还犯傻的名字来得好。”
我叹息,熟门熟路地带着她朝号录影棚走去,正打算转头告诉她这名字我就觉得蛮好的,叫起来很亲昵,还让人印象深刻之时,却被别人抢了台词。
“珍妮?珍妮……挺好记也叫着亲切,一听就是个娇俏女子的名字。”醇厚带着迷人磁性的声音在我俩身侧微开的门内响起,接着一个穿着浅蓝色格子衬衣,黑色柳钉牛仔裤的阳光型男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阳光型男先是看了罗珍妮一眼后,朝我笑着打招呼起来“苏小姐,又见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