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那个人走的很早啊……”
“就是,下午好像就来了一小会,昨天还等到了我们打烊呢。”
“你说,那个什么何言会不会没耐心了?你们男人就是这样,三心二意,做错事道歉也没个恒心和诚意的。要我说啊,咱们老板娘不搭理他,还做对了,管他什么知名主持人,什么新好男人,根本……”
“你们不做事,我是花钱请你们回来聊八卦的?”我站在那群服务生小弟和小妹后面,冷着一张脸叱喝道,看着他们一脸惶恐地作鸟兽散,我才敢缓缓转头朝窗外看去。
他果然不在了。
只有半个月,这个男人对我的感情,对我的歉疚原来只有半个月。
我曾是那么地向往爱情。身边的男人走马灯的换,可心里还是一样的空虚。老苏说,我还没有真正尝到爱情的滋味,那是一种酸涩中透着甜,甜的同时,却莫名奇妙苦涩起来的滋味,百位陈杂。
这一次,我尝到了。因为何言的出现,从欢喜冤家,从电视屏幕前一路走来,我们在一起用恋人未满地暧昧在一起整整两年了。老苏背井离乡去英国的这两年,就是他陪着我渡过的,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合适的一对,甚至,当有记者问道他,是否还是单身的时候,他都微笑沉默。
可那一天,当我笑着试探是不是结婚的时候,他却顿时变了脸色。原来,他根本没有想过和我永永远远地在一起,或者,我以为的爱情,不过是一厢情愿。
手机忽然在此刻响起,是老苏挂来的。今天她本来说好要来店里陪我的,看样子她又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苏莫染,娱乐圈内无人不知,人气甚至在两年前一度超过那些小明星的金牌经纪人,在我的眼中其实就是一个寄情于工作的小女人,她总喜欢用坚强伪装自己,喜欢用强颜欢笑掩盖泪水和伤痛,久而久之,人们都忘记了,她不过也只是一个受过情伤的离婚女子,一个只有一双手,一副肩膀的弱女子。
“怎么了?苏大经纪人今个又忙了?”我接起电话,故意提高嗓门,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了消失在对面街角的男人,一脸紧张还喘着粗气地站在了繁年的窗子外面。
“珍妮,你知道吗?沛沛答应不走了。虽然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但至少我留下了她,避免她成为第二个林梓茕,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心甘情愿。”老苏说,语气中有掩盖不住的欣然。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把别人当成了最重要的一切,而自己,却总摆在了最后。
“哦……那是好事。”我心不在焉地应到,眼神却胶着在了玻璃窗外男人的身上。
他似乎有话要说,神情焦急,半晌,却垂下手,扭头快步离开。
“老苏,我等下再和你说。”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一把掐断了苏莫染的电话,冲了出去,出声喊住了他。
“就这么走了?!”
何言顿下了脚步,许久才转身过来,他定定地看向我,眼神依旧如一潭深渊,让人弥足深陷。
“半个月!”我冷笑着,站在原地,和他相隔了二十米的距离,却好像隔了全世界。“原来,我们这两年多来的相处,就值半个月。好啊,你走把!爱去哪去哪!我才不会稀罕一个骗子的虚情假意。”
老苏总说我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人,看似豪爽,还有些冲动,可心里却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不轻易让人触碰。她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那个人,在何言出现之前,是唯一。
“我……以为你不会出来见我了。”何言淡淡地说,他扬起嘴角一如既往地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我想,大抵自己那一年,在相亲节目的录制现场,就是被这样的笑容给蒙蔽了吧……他,怎么会是我想要的那个男人?
“是么!所以你就完成任务一样的站了半个月了事,敢情你还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所以,到头来,薄情寡义的那个人倒是我是罗珍妮了?!”我的话,几乎克制不住地刻薄起来。可没人知道,话说出口的时候,我的心也会隐隐作疼。
我好像能懂苏莫染当年开口说要离开,要放手时的心情了,那是一种蚀骨地疼,我生受不起,也不愿委屈自己承受。
“不是这样的,是昕昕她,我是说我女儿……”何言的脸色变得尴尬起来,他有些局促地抓了抓掌心,捏紧后蓦地放松“我妈来电话,说孩子发高烧,我必须赶回去看她。明天,我还会来的,珍妮,我会等你给我一个解释地机会。”
他的女儿原来叫昕昕……很好听的名字,听说六岁了,想来已经到了最讨喜的年纪。何言看上去,就是那种会照顾孩子的男人,这些年,他为这个女儿必然付出不少,至少在娱乐圈没有秘密的地方,竟然能将孩子保护的滴水不漏,就足以说明一切。
“不必。你大可不必来了……”我说,转身,故作冷漠。其实,我想说的,是让他赶紧回去看看女儿,而我,还不知道将来会在他的生命中是否只是一个过客的角色,为我耗费着宝贵的时间,大可不必。
人说,一旦爱了,就变得卑微和不安全起来,果是如此。我从来没想过,不为男人伤心在意过的罗珍妮,竟然也有口是心非,心酸难耐的一天。
“珍妮……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是……她走的这些年,我一直忘不掉,甚至想过一个人带着女儿就这么过一辈子了。你……毫无预警闯进我的世界里,我……”何言的话到了一半,却没了声音。
我冷笑,转身看向他“是啊,我就是你何大名嘴的一个意外。我懂,我自己很清楚的。你也给我听清楚了,你也不过是我罗珍妮这些年来猎艳名单的某某而已,这样也好,既然你都提出了分手,咱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缠下去。你去照顾你的女儿,而我,还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何言沉默了许久,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你说的,都是心里话么?”
心里话?什么是心里话?我早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究竟要怎样了。前面好像有一堵墙,我被堵在了其中,找不到出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伟大地接受一个有过一段刻骨铭心情殇,还带着一个六岁小孩的男人,还是潇洒地挥手说再见。
我更不知道,今天做出的任何决定,明天是否会后悔。
“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了。珍妮,你其实是个好姑娘,真的,值得找一个好男人来疼你。对不起……”何言说,带着苦涩,转身朝前走了几步忽然,他顿下了脚步,开口“我前面接到电话其实已经开车离开,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回来。我本想问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到医院去看昕昕的,现在看来,你已经给了我你的答案。”
他说,我的转身,我的沉默,其实就是给了他答案,一个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楚的答案。
我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明明旁边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却依旧能听的一清二楚。老苏说的对,我是真的真的把这个男人放进了心坎里,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第一个真正放进心底底里的人。
有些感情,偏偏就在你最不相信的时候以各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出现,然后让你措手不及。
可是第二天他却没来,他说还会来的第二天,却没有出现。
那是我过的最漫长的一天,就连面对那账目都变得无味繁琐起来。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走神,第几次不自觉地看向窗外,我知道我想寻找的是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道无论这些天来,我下了多大的决心,都忘不掉的男人。
原来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男人,总是最死心塌地的那一个。
“老板娘,其实我今天有看八卦新闻,何言就连本来要录制的节目都临时缺席了,会不会是家里真的出了什么事?”这个怯生生开口的服务生小妹,平日里和我走的较为亲近,来我店里已经整整三年有余了,话不多,但干活起来却不含糊。
“是么?”我淡淡地应道,心却开始有些不安起来。难道他女儿病的很严重,严重到他甚至可以放下事业,也放下我。揣着慌乱不已的心,放下之前的矜持和迟疑,我甚至不顾已经是下午下班高峰期的时间,飞快拎着手包就朝外冲去,留下繁年里错愕不已的一群人。
到医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个透顶。本就是秋末的天气了,不到六点的光景,世界就变得漆黑一片,华灯初上,韶华流转,从前的我总是迷恋这一分夜色,总觉得,漆黑的世界里,我才敢真正地做自己,将豪爽和勇敢藏起来,或者蜷缩在角落,或者和老苏醉上一场。
病房内,何言正在认真地削着一个苹果,他的女儿,那个传说中,打小就跟在他父母身边长大,被保护着滴水不漏的女儿,正一边打着点滴,一边歪着脑袋认真地看小人书。
这一幕,在我看来是如此的温馨,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我早就知道,何言会是个好父亲,他对孩子的爱,一定都是加倍无私的。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和他妻子的过去,其实老苏早早就告诉我了。
我只是在等他亲口给我一个解释,然后好像一切就有了了结,就可以没有任何心结地走下去。或者放开一切和他在一起,或者彻底的分手,继续我的相亲生涯。
下意识的我不敢走进去打扰这一份温暖来,更何况是这个男人亲口说过的,他本来就没有打算过要让我真正进入他的世界,所以才将过去的一切都音盲了下来。转身欲离开,却不小心被里面的小人儿发现踪迹,她看着我,许久忽然扭头,小嘴巴嘟了起来,似乎认识我,还好像特别不待见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