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女宗主?你确信没有听错吗?”皇后惊愕不已,大楚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女人参与到政事当中,如今皇帝要封一个女人做宗主,这不是胡闹吗?
平安眉心紧蹙:“娘娘,是擦窗台的小奴亲耳听到的。”
“还听到些什么?皇上为什么对那个姓卫的商人之女如此看重?”
平安摇摇头:“没有了,小奴说他只是碰巧听到这一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许文亮盯的很紧,他也不敢宣扬。”
“真是废物,都过去两天了,只打听出这么一点消息。”
不觉间皇后已攥紧了手帕,这个温温吞吞的女人看着不起眼,没想到竟是个狠角色。才见了皇帝几次,就爬到男人们梦寐以求也达不到的地位!这样的女人太可怕了,皇后定定心神,决不能让这样的女人继续留在容湛身边,她的城府太深,难保不会对容湛下手。
“这事儿,端亲王知道吗?”
平安又摇摇头:“没有,这事儿除了皇上和许文亮,旁人一点儿都不知道。娘娘,要不要把许文亮叫来问问?”
皇后冷笑道:“许文亮是什么东西,那是皇上养的一条最忠诚的狗,皇上不叫他说,他就是死也不会透露半个字。叫他也是白叫。”
平安细琢磨一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转念又问道:“那要不要跟端王殿下通个气儿?姓卫的一开始还说是端王殿下的人,可现在,皇上让她办事连端王爷都告诉了。依奴婢看,那个女人十之有八是利用殿下的。如今,她就要过河拆桥了。”
皇后咬咬牙,心里开始暗暗发恨,这个世上没人可以拿她最心爱的儿子当垫脚石,没有!
“平安,你去准备车马,咱们这就出宫,去端王府。”
端王府的大门关得死死的,连守门的卫士都不见人影。皇后的车驾停在府门前,正好和容润撞了个对面。
容润本也是来找容湛的,可没想到一来就吃了个闭门羹。他是被容湛给赶出来的,还没站定,就听见里面鸡飞狗跳,喊打喊杀的,过了一会儿,府里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容润正在纳闷儿,皇后就赶来了。
“母后,您怎么来了?”
皇后见她站在外面,有些奇怪:“你怎么不进去?看什么呢?”
容湛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母后,二哥今天好像不大对劲,是宫里出事了吗?”
或许这就是母性的直觉,皇后登时打了个寒颤。难道说,小奴说的是真的?皇上真的封了卫元熙做宗主?难道卫元熙真的只把容湛当做垫脚石吗?!
“你去把门给本宫叫开,让湛儿出来接驾。”
容润领了命,前去叫门。听说皇后的凤舆到了,端王府总算开了门,呼呼啦啦,侍女小厮跪了一地。
“端亲王呢?”皇后抬头望了一眼,院子里狼籍一片,碎瓷片,碎画轴,还有折断的花枝,散落的棋子,总之要多乱就有多乱。
“这,这是干什么呢?”皇后愕然问道。
一群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清。
“回皇后娘娘的话,殿下前天早晨走的时候还挺好的,下午回来,不知怎么了,大发雷霆谁劝也劝不了。然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像从前那样干坐着,已经两天了。”
“混账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来报?”容湛喝道。
“回殿下话,小奴们实在是不敢呐,殿下说了,谁敢出这个门就把谁打死!”
殿下呢?”容润问道。
“王爷叫人把酒坛搬到书斋去,然后就把门从里面锁死了。”
容润急迫道:“秦顺,快去书斋!”
皇后也跟着慌慌张张的往书斋赶,书斋里一片死寂。容润使劲儿砸了几下门,里面也没有答话,容润管不了许多,往后退了几步:“秦顺,把门撞开。”
秦顺不愧是武将出身,只三两下,就把门撞开了。
书斋里幽暗得像个山洞。
“湛儿!”皇后惊呼一声,把容润吓了一跳,忙把皇后扶住,免得她被地上的酒壶绊倒。
容湛倚在凭几上,闭目不语,手边还有喝得一干二净的酒壶。空气里满是酒味,容润忙让人开窗透气。窗子一打开,这书斋有了光,总算像个人待的地方了。
“湛儿,你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跟母后说,你别憋在心里,会憋出病的。”皇后知道他没睡着,只是又像小时候那样不搭理人了。
容湛自小就是这样,受了伤只会躲起来自己舔舐伤口。别人叫他他也不理,就闭着眼睛坐着,一直坐到他自愈了为止。
“是不是那个姓卫的贱人做了什么?”皇后脸上浮现一副厉色,就像那些年她在太后面前拼死保护容湛一样。
“你告诉母后,母后替你出气。”皇后一扭头,望着容润:“你去,去把那个姓卫的贱人带到掖庭去!本宫马上就到。”
容润届时一愣,姓卫的……贱人?说的是元熙吗?
看容湛这个样子,是绝对不会说出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容润叹了口气:“母后,您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您别一口一个贱人的叫人家,人家元熙好歹是父皇亲封的郡主,是朝廷在编的命妇,您这样说人家,不合礼法吧?”
皇后凛了他一眼:“湛儿是你的亲哥哥,你怎么替一个外人说话,还不快去!”
“是。”容润被训斥一顿,挂不住面子,心里又犹豫:“母后,就算要罚,也该有个罪名啊!人家元熙又没做错什么,您这样跟滥用私刑有什么分别?”
“混账!你看不见她已经把你哥哥害成这样了?”皇后呵斥道:“还不快去!”
容润见容湛也没什么反应,只能慢腾腾的往门口挪。
“湛儿,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母后说句话,一个字也行啊!”
容湛越是不说话,皇后心里就越恨,恨不得把卫元熙抓过来直接杖毙!
终于,容湛缓缓睁开眼睛:“母后,儿臣没事。”
他总算开口讲话了,容润松了一口气。皇后一门心思扑在容湛身上,哪儿还有心思去责罚别人?看起来已经不需要去抓元熙了。
“胡说!都这样了还说没事?”皇后一边拭泪,一边摸着容湛的脸颊:“湛儿,你是母后的心头肉,你心里有什么事儿,就不能跟母后说吗?”
容湛还是沉默,于是皇后哭得更凶了。
“湛儿,你到底想要什么,你告诉母后。”
“是啊二哥,有什么事儿你也别老是憋在心里,说出来才能解决啊。”
容湛深深吸了口气,依旧是面无表情:“母后,大婚典礼就照常办吧,不必往后拖了。”
“你说什么?”皇后和容润异口同声的问道,一喜一惊。
“儿臣说,儿臣会按照父皇母后安排的那样,迎娶赵尚书的千金。”
容润惶惑愣了半晌,碍于皇后威仪,他把到嘴边的问题又咽了回去。
皇后温然把容湛额角的几缕碎发抿整齐:“湛儿,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了,赵家小姐温婉可人,又是大家闺秀,才情又高,你肯定会喜欢的。当然了,大婚之后,你若是遇见了什么情投意合的,也可以再纳为侧妃,凡事都是好商量的。”
“母后,儿臣没想这么多,儿臣只是想知道,这日子还能有多糟糕。”容湛敛容站起身,冲皇后一拱手:“母亲,能否安排儿臣和赵小姐在宫里见一面?”
从前容湛对着婚事一直抵触,皇后还着力跟他抗衡,如今容湛濡染答应了,皇后反而有一刹那得不知所措。
皇后满心欢喜,这喜事一冲,反倒把自己为什么来见容湛给忘了。
“平安,你快到赵尚书府上去一趟,就说本宫有事请赵小姐面谈。”皇后一边温柔的帮儿子扯平衣服上的褶皱,一边笑道:“母后这就回宫去准备准备,你别误了时辰。”
皇后一阵风儿似的回了宫。
容润面色凝重的望着容湛:“母后已经走了,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折腾什么呢?你不是说非元熙不娶吗?”
容湛冷着脸,淡淡的向容润瞥了一眼:“商人的女儿怎能比得上赵尚书的千金呢?”
容润一窒:“你这叫什么话?”
容湛活动活动手指,已然是他那薄情王惯有的冷漠神态:“实话。”
“得得得,我也不知道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儿,只是有一样,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容润顿了顿,指着容湛:“如果你敢欺负元熙,或是利用她之类的,你我兄弟就到此为止。”
容湛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懒得理你。”
容湛对赵可贞本就没什么期待,见她也不必多加修饰,只换了一件家常衣裳,连玉饰都没佩上一件。皇后嫌他这般太不庄重,赵可贞倒不在意,她要的只是端亲王这个人。
都是打年轻时候过来的,小儿女之事大家都懂,皇后给平安使了个眼色,侍女丫鬟们也都退下,让他们两个独处。
容湛跟赵可贞自然没什么话说,只默默坐着喝茶。
赵可贞莞尔笑道:“殿下今日心情像是不大痛快,不如我陪着殿下四处走走?听说承安宫外的莲池里开满了芙蕖,殿下可愿意赏我这个面子?”
容湛没作声,只是站起来跟着她走。
承安宫,这个地方选的多妙,正是宬香公主的寝宫,而元熙也住在那里。她不过是想让元熙嫉妒罢了。
正巧,他来见她,本就是这个目的。
“天气不错。”容湛终于露出一点儿笑容。(未完待续)